文與圖／依芙

每隔一陣子還書的期限將至，我就會厚重的書袋一背，單腳一蹬，踏板一踩，兩輪穩舔著馬路，穿進富錦公園直奔民生圖書館。

是的，每一次經過，我都是騎著一部單車，匆匆而過！匆匆而過！急匆匆而過的時候，還是會來得及側目瞥一眼林間小徑的那一排行道樹，竟然有些傷痕很清楚的掛著，表皮被層層剝裂開，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樹幹。

終於，那種孤高的氣象，引我發奇不再倏忽消失小林中，我不甘情願緩下了腳步，佇足凝注，噢！不，新生的樹皮將老樹皮向外推擠，愈是內裡的新生樹皮愈是潔白動人。

偶然的日子，在偶然的機緣下聽了里民義工縷訴一一，才明白從延壽街開始到富錦街公園這一段的白千層都編碼了，屬於台北市政府列管的老樹；夏至秋季開花，白色穗狀花序緊密排列似一支小毛刷；若想知道樹齡，可以細數它那有如千層派的樹皮，歲歲年年繁衍著新生，依稀可見成長痕跡，因內部形成層生長，將舊皮一裂又一裂向外蛻變，並不完全剝落的木栓層，很像襤褸的衣衫，很像白髮斑皤的老者。

寒暑更替，葉落花開，一年又一年屹然挺立得筆直，據說台灣光復前它們便在這裡了。

我禁不住伸手輕觸樹瘤，那一千層白色，一千層純潔的心跡，仿若訴說著什麼，於樹心深處。層層覆覆老去又新生的樹皮，又仿若生生世世不滅的靈魂來去。

黃昏將盡，街燈準時亮起，像往常一樣，該是回家的時候，雙手輕放握把倚著車，心想又錯過了還書的時間，等待在松山機場敦北路口，紅燈轉為綠燈，正準備跨步單車馳騁家的方向，一種無法成說的意念，回眸一驚！我笑顏逐開，驀然想起，這是我最初遇見他的地方。

噢！不，我竟一再擦身而過，這些年，卻不曾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