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劉必榮 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
今年開春以來,因為金正恩的和平攻勢與美中的貿易大戰,整個國際情勢極可能發生顛覆性的變化。如果還是用去年對國際情勢的瞭解觀看今天的世界,肯定會有跟不上腳步的困惑。但國際情勢變化愈是快,愈需要我們靜下心來,抓住變化的脈動,才不會在眼花撩亂的情況下犧牲了國家的利益。
去年我們所擔心的是朝核危機。北韓一次次核子試爆與飛彈試射,幾乎把世界帶到戰爭的邊緣。任憑各國如何對朝施壓或以金援說服,都無法改變金正恩的決心。當時我們就推論,金正恩之所以挺住國際壓力,奮力一搏,應該就是核武與導彈的發展快成功了,所以才會拒絕妥協以免功虧一簣。後來證明這種推想是正確的,只是誰都沒想到金正恩在核導取得進展後,今年居然遞出了橄欖枝。除了與中國、南韓、美國進行峰會之外,更宣布暫停核子試爆與飛彈試射。東北亞情勢有了一百八十度的翻轉。
這個周五,四月二十七日,金正恩將與南韓總統文在寅在板門店進行峰會。雖然無法期待一次峰會就重寫韓戰以來的東北亞秩序,且「文金會」後還有川普與金正恩的「川金會」、習近平訪北韓的「習金會」,每一個峰會都還可能影響朝鮮情勢的發展。但可以肯定的是,東北亞情勢改變的首頁已經掀開,後面還有很強的爆發力。
同樣在二十七日,印度總理莫迪將到中國訪問,並在武漢與習近平見面。這也是很大的變化。猶記去年中印兩國還在中國與不丹邊界的洞朗對峙過七十三天,但今年雙方關係開始回溫。為了向中國大陸示好,印度三月禁止了流亡印度的藏人在德里集會,紀念一九五八年西藏抗暴六十周年,並著手和中國改善關係。本周五莫迪到武漢與習近平會談,雖說是非正式的峰會,但是六月份上海合作組織峰會在青島舉行時,習近平與莫迪本就會見面,有什麼理由讓他們趕在峰會前兩個月先見一次? 對日理萬機的國家元首而言,這是極不尋常的安排。
印度媒體報導,這次會面是中方主動邀請,印度積極回應。中方為什麼主動邀請?一說是中美貿易戰開打,「中國製造二○二五」計畫中的諸多產業極可能被美國制裁,所以想廣結善緣,另尋出路以抗衡美國。一說是因為天氣回暖,印巴邊界又可能有喀什米爾激進分子想要生事,印度想要與巴基斯坦的後台大哥中國先做好防範工作。也有說法是莫迪推動的經濟改革陷入瓶頸,急需與中國改善關係以振興經濟。不管哪一種說法正確,中印雙方都有意願改善關係是不爭的事實。對照去年美日印澳四國提出連結印度洋與太平洋的「印太戰略」圍堵中國,這是相當大的翻轉。
中國與日本的關係也在回暖。安倍晉三本月十六日接見中國外長王毅時表示支持一帶一路,五月中日韓三國首腦會議在日本舉行時,將可見證中日關係進一步改善。朝鮮情勢的變化與中美貿易大戰,給了雙方改善關係的動機。
所有這些變化,都在今年四個月之內發生。面對這樣的跌宕起伏,我們豈能還拿去年對國際政治的了解,規畫今年的外交對策?愈是像台灣這樣的小國,愈應該對國際情勢保持高度的敏感,這是我們唯一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