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檸

有一次，我和老公一起坐計程車，半路上他有事要先下車，我囑咐他過馬路小心，沒想到司機竟嗤笑了一聲：「還過馬路小心，多大人了，還不懂這些？」我一愣，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竟然引起司機這麼大反應。

憋了半天，我實在忍不住，問司機：「不說這句，應該說什麼？」

「都老夫老妻了，哪裡有那麼多廢話。」司機很是不屑。

廢話？夫妻之間哪裡有那麼多正事，長年累月說的不都是廢話嗎？

「多穿點！」

「開車慢點！」

「晚上吃什麼？」

芸芸眾生，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的飲食男女，既沒有國家大事需要我們考慮，也沒有千百萬的生意等著我們拍板，有的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淡生活。在這樣平淡生活裡的小快樂、小幸福，來源不就是那一句句「天冷多穿衣」、「路上慢點」的廢話嗎？

我有一個女同學，當年也屬於校花型，追她的人無數，可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她反而選擇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學霸。據她講，她喜歡他深沉安靜的樣子，覺得男人就應該是這種寡言少語、酷酷的樣子。

時隔十幾年，我再見這同學時大吃一驚，她不但不復當年的風釆，而且一臉憂鬱。整個聚會都是我說她聽，而且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有些尷尬，盼著早點結束聚會。恰巧此時，愛人打來電話，問我幾點結束，讓我開車慢點。我那個女同學瞪大了眼睛：「老公電話？這麼關心你啊？」

啊？這有什麼，這不挺正常嗎？

她憂鬱了一晚上的臉變得哀怨，眼圈微紅，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她當年找的老公豈只是沉默寡言，簡直是惜語如金，除了生活中不得不說的事之外，幾乎不和她說一句話。有一次，她出差三、四天，老公只給她打過一次電話，還是問她襪子放在哪兒。

她也抱怨過，說他不關心她，老公卻說，夫妻倆過日子，不需這麼多廢話。當年，他酷酷的樣子，現在變成了冷冷地插在她心口裡的一把刀。

生活中的這些話，真的是廢話？

明明是你對我的關心，我對你的愛意，也是你對我的體貼，我對你的照顧。生活中缺少了這些廢話，就像燃燒的火堆不再添加木柴，再濃烈的感情也會燃燒殆盡，最後只餘下冰冷的灰燼。心冷了，也就再也捂不熱了；感情沒了，生活也就失去了希望。

望著司機那臉不屑一顧的表情，我倒寧願我的生活多點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