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彥宏

我住在一棟住戶不多，生活很寧靜的大樓。住戶以中、老年人居多，大夥兒進出相遇總是道早、問好，彼此寒喧幾句，感覺很不錯。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晚上甚或清晨，偶爾會傳來生疏且凌亂的鋼琴聲音。從音階練習到〈小蜜蜂〉、從〈二隻老虎〉到一閃一閃似乎接不太起來的〈小星星〉，用「慘不忍聽」或許正好形容吧！

但想想自己在小小朋友時代初學時，應該也曾是這般折磨過不少人，不若就耐下性子當作欣賞與見證這位彈琴者的進步歷程吧？

沒隔幾天，大樓管理員貼了張告示，大抵是說大樓中有年長的住戶，有人晚上不是很好入睡，有人早上不是很早起床，懇請練習鋼琴的住戶能彼此體諒，晚上十時後，早上八時前，請勿彈琴。

我看了公告，不禁莞爾，但也覺得似乎有點刺傷了練琴者的心；練鋼琴的那住戶此後好像就很配合地少了早晨和晚上的練習。而我，也漸漸練就了有聲音和沒聲音已無差別，似乎只感覺有人在那兒彈鋼琴，至於零零落落地彈什麼，也漸漸沒什麼感覺了。

應該三、四年有了吧？最近晚上聽到的已經不再是〈小星星〉了，而是流暢的〈小星星變奏曲〉、悅耳的莫札特〈土耳其進行曲〉，還有那超有感情的帕海貝爾的〈卡農變奏曲〉，偶爾還會有舒伯特軍隊進行曲串場，似乎是給他自己鼓舞一下。

說誠實言，有時候我一個人坐在客廳聽著聽著，已經從以前的百般糾結，變化成愉悅的音樂欣賞，每每期待著：接下來他要彈什麼呢？今晚的演奏會主題是什麼呢？

這就是不退轉吧？這就是常精進吧？這就是恆常熏習吧？這位彈鋼琴的鄰居如果學佛，他的成就肯定是會讓我尊敬仰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