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劭璞

賣力工作之餘，除了定期與好姐妹聚會，最喜歡的便是和年邁的爸媽靜靜地漫步，不用刻意以言語陪襯，不用費心以衣裝打扮，並肩而行的過程瀰漫著暖暖的氛圍，是再多人際聚會都比不上的悠謐與自在。

前幾周，趁著風和日麗的天候，和父母一同探訪許久不見的舅公及嬸婆，難得相見，便提議趁著晴朗前往北海岸景點晃晃。烈日高照，陽光耀眼，身旁加起來兩百多歲的四位老人家，縱使早已汗流浹背，走起路來略顯蹣跚，但步伐從不停歇。澄光與微風、綠樹與藍海相伴而行，一會兒交談著家常小事，一會兒攀聊起陳年過往，朗朗笑聲不絕於耳，甚至還分享起種菜的甘苦和做菜的訣竅；這些日常智慧的累積，是書本學不到的知識，對我這位廚藝初級班的小毛頭而言，聽來更是分外新鮮。

午餐時刻來到了著名小館，一盤盤簡單卻海派的台式佳餚，讓幾個已近半口假牙的老人們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最可愛的是，餐敘結束後，四人彼此爭相付款請客，相較現今年輕一輩各付各的自我風格，老人們的聚會似乎多了點人情味，那情誼為先、金錢在後的傳統觀念，在他們身上盡展無疑，也是我們這輩年輕人望之莫及的。

飽餐後在老街遊逛，陪著長輩看看骨董、瞧瞧字畫，彷彿自己也墜入古老時空中，一切都古意了起來。

老街巡禮結束，驅車來到著名的漁人碼頭，長長的橋墩擠滿遊客，不管是一對對親密情侶，還是一群群青春學子，大家都爭相與迷人暮色一同入鏡，幾個韓國來的女孩更擺出妖嬈的模特姿態，讓眾人看得入神；但老人們的目光只在意暮色的變化，那布滿細紋的眼眶就是最高級的鏡頭，不急著留下自己的個人形影，反倒先靜靜觀察落日變化，以慣用母語說出滿心的驚奇後，才慢拙地拿出相機捕捉即將沉入海平面的橙紅落日。橘紫交融的絕美晚霞布滿天際，難以調配的獨特色澤，就像身經百戰的老人們，是如此不凡、如此寶貴。

老人確實是無價的珍寶，雖然反應速度隨年齡一點一滴減慢，但藏在腦海的智慧與處事風範，卻是經典而富饒。能陪他們漫步，真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