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開法師 （佛光山寺副住持、南華大學專任教授）

Q2: 如果到了癌症末期，疼痛難忍怎麼辦？（續上周）

解答：二年半前，我曾經在本專欄發表過十二篇系列文章〈生死大事的抉擇課題：末期絕症要不要治療？〉（二○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二○一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文章裡所舉的那些實際案例，也可以作為這個問題的解答，讀者可以自行進入《人間福報》的網頁搜尋閱覽。其中，在二○一五年三月八日的文章中，我舉了一個「八十八歲虔誠念佛老阿嬤的安寧往生」的實例，可以針對「到了癌症末期，疼痛難忍」的疑慮與憂懼為大家解惑，在此我簡要地重述一下。

台大晨曦學社學長曾斐卿居士的母親，於二○○九年七月七日往生，享壽八十八歲。在往生前兩個多月，老太太因為身體不適，到台大醫院看診，最後診斷出得了大腸癌，而且是末期。由於老太太年事已高，所以家人決定不做治療，只是做了腸道撐開手術以方便排泄，之後就出院回家安養。

到了六月下旬，老太太又因為身體不舒服，再度送到台大醫院，經檢查診斷，得知感染了肺炎，還有肺部積水的問題。家人不希望她遭受治療的折磨，想乾脆接回家去，但是醫生顧慮萬一有變化而需要緊急處理，住院比較妥當，家屬就選擇住進安寧病房，不要再做任何積極治療。

那時候老太太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安然無懼地面對往生的功課，全家人也都有了心理準備和共識，決定不讓老太太遭受任何無效醫療的折磨，所以老人家很幸運地身上沒有插上任何管子，最後能夠不受干擾地安詳捨報往生。談到老太太的往事，斐卿學長說：

母親曾經在台大醫院動過三次髖關節手術，她都不會喊痛。第一次手術前，陳引舟上師親自到病房為她加持，隔天手術後，韓毅雄醫師來巡房，問她痛不痛，母親說：「不痛！」，而別床的病號每個人都痛得哀哀叫。韓醫師看到母親手持念珠，就說：「喔！原來你拿念珠，所以就不痛了。」

由此可見老太太虔誠念佛的深厚功力，她親身見證一心念佛可以化解肉體的疼痛！

三者、有關是否給病人施打止痛劑的問題。很多人都會問：如果親人到了癌症末期，實在痛苦難忍，如果沒有其它的方法，可以用嗎啡或止痛劑來減輕痛苦嗎？從表面上看來，嗎啡或止痛劑好像能減輕病人的疼痛，但其實效果有限，而且止痛劑其中大部分含有毒品成分，隨著肉體的抗藥性不斷增強，嗎啡或止痛劑的效果愈用愈差。更嚴重的是，嗎啡或止痛劑會讓病人的意識狀態愈來愈糟，更加不利於往生。我在三周前（五月十四日）的專欄文章中，所講述的佛號加持方法，包括：(1)慇懃開導、(2)佛號灌頂、(3)佛號加持、(4)懺悔業障，可以幫助病人減輕身心的疼痛與精神上的焦慮，是最好的止痛劑。

《瑜伽師地論》有云：「善心死時安樂而死，將欲終時無極苦受逼迫於身；惡心死時苦惱而死，將命終時極重苦逼迫於身。」由此可知，我們在臨終時的善、惡心念決定了自己的「死亡品質」與「死亡的尊嚴」。此外，「善心死時安樂而死，將欲終時無極苦受逼迫於身」這一段描述，還透露了一項重要的訊息，可以釐清與化解一般人面對死亡時的恐懼與成見，亦即死亡的經驗並非一定就是苦惱、恐怖的，也可以是很安樂、愉悅的，許多有關於瀕死經驗的記載可以作為旁證。死亡經驗的安樂或苦惱，其關鍵在於我們臨終之際的心念，意識昏沉並不能免除死亡的苦惱，只有意識清楚且「正念現前」才能超克死亡的焦慮與恐懼。

總之，癌症末期的疼痛往往並不是癌症本身的原因，而是因為醫療行為所產生的後遺症與副作用。很不幸的，在現代醫療的過度干預下，大多數人的死亡歷程，不是多重器官衰竭，就是被藥物所掩蓋而昏沉，最後幾乎都是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之下死亡。從佛教的觀點來看，在這樣的意識狀態下死亡是不健康的，甚至會持續影響到一個人在捨報之後他的意識的去向。當一個人臨終捨報時，理想的情況是意識清楚且「正念現前」，能夠自覺到「我現在要走了，佛來接引了！」這才是一期生命最好的句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