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與圖／林黛嫚

門裡門外是我家的長壽鳥阿丹最喜歡停留的位置，其實每一個門把牠都喜歡，經常有人進去門內關上房門，牠就去停在門把上，彷彿在守護著房裡的人。而大門門把更是牠的最愛，有人離家出門，牠固然在門關上時停在門把上，即使我坐在室內沙發上，牠也常常飛到門把上停著，似乎在等待有人推開門進來。

嚮往自由

每次我看著牠停在門把上的姿態，就不禁想，牠是不是嚮往著門外的世界？牠在這棟大樓生活了十五年，除了搬家從樓下待在籠子裡坐電梯上樓之外，從來沒有離開過室內，牠不知道門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牠已經比許多住在籠子裡的鳥知道更多了，有許多籠子裡的鳥連籠子外面的空間都未曾經臨過，而阿丹至少在桌子、椅子、書本、電腦，甚至好幾個人的肩頭都逗留過，並且留下記號。

喜好自由，嚮往自己不熟知的世界是動物（說不定植物也是）的天性吧，明明在這屋子內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至少我以為是），卻還是抱持著對門外空間的憧憬與好奇。

大病初癒

某個夜裡，我和兒子隔天一早都有工作要出門，比平日稍早一點我躺在床上培養睡意，兒子突然帶著阿丹推開房門，跟我說阿丹在籠子裡摔了一下，好像腿斷了，我正想著隔天的工作需要精神完足，而且已經是深夜，也無計可施，便叫兒子觀察看看，天亮再說。

問題是我一直聽到房門外的聲響，掙扎著要不要去關心一下，又怕一起來就無法再入睡，眼看著一點兩點時間分秒過去，想想不起來了解狀況也是徒然，於是起床察看，看著兒子抱著阿丹單手在電腦前搜索有夜間急診的獸醫院，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也打了電話確認可以看診，我幫兒子叫計程車，目送他們出門。

兒子回來時應該已是凌晨四點，阿丹又悽叫了下半夜。這屋子裡至少有兩個人一隻鳥徹夜未眠。

上了一課

第二天我們各自去工作，傍晚我回家，看見阿丹癱在兒子為牠布置的病床裡，奄奄一息，不吃不喝不動。第三天一早，兒子說要帶牠去看鳥類專科，而且要一手抱著阿丹，單手開車去，我覺得這樣太危險了，雖然阿丹很虛弱，但若稍有閃失，豈不是後悔莫及，便說要送他們去。

看過鳥類專科之後，看來阿丹是保住命了，兒子才有心情開玩笑說：「小鳥沒有健保實在太糟糕了，生個病花了不少錢。」所幸，在兒子和我悉心照料下，過了兩個星期，阿丹漸漸恢復，看著牠又會叫又會飛又會跳，我和兒子都上了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