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舒

我是位全職媽媽，有天突然身體不適，似乎快生病了，而就讀大班的兒子也因生病在家休息。外子是在家上班的SOHO族，他工作時，我不敢打擾他。當我做好晚飯，全家用餐完畢，心想終於有幫手了。

沒想到，老公冷不防地丟出一句話，他跟朋友約好要去打球。當下我倒抽一口涼氣，虛弱地說：「我感覺不太舒服，能不能請你留下來幫忙照顧小孩？」「不行，我約好了。」他堅決地拒絕我。我沉默地走進房間，憤怒令我血液加速，像浪潮一波一波襲捲而來。

隔天晚上，我跟老公說：「我要出去走走。」說完便轉身出門。我先去整理頭髮，接著逛街買衣服，潛意識中是對他示威與報復。他毫不猶豫地拒絕我的請求，讓我學會一定要好好善待自己，好好愛護自己。

老公並不會因為我而放棄他的娛樂，因此我更應該照顧好自己的需要，不須客氣，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我打電話向姐姐訴苦，她勸我體諒丈夫的辛勞。她的勸告讓我更生氣；我氣的是，多次向老公表明我需要自己的時間與空間，但都被他否決。平平攏是人，為什麼男人能從育兒家務中告假離開，而我卻不能休息？連請病假的權利都沒有，這樁婚姻哪有平等？為什麼婚前都沒有人告訴我？婚姻制度根本不人道，婚齡二十年的姐姐說：「女人，都是這樣的。」

我再打電話給媽媽，問說：「媽媽，我們結婚離開家後，妳生病時，爸爸會照顧妳嗎？會幫妳做家事嗎？奶奶會煮東西給妳吃嗎？」我強忍著淚水，其實心裡想說的是：「媽媽，我覺得好委屈，妳最寵愛的女婿欺負我。」而媽媽只回了一句：「自己的身體自己顧。」

我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有身為女人的委屈，有心疼母親的不捨。我們都處在台灣女人的業海裡，困守在傳統好女人的信念裡，我如實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全心全意地照顧他人，卻把自己的需求給無限期延後，因過度的付出而耗竭自己。

我氣自己沒有堅持「擁有自己時間」的需求；氣自己在表達需求時會感到罪惡感。我讓自己好好地哭一場，讓憂傷、悔恨、自責等情緒隨淚水通通流出。我允許自己為自己好好地哭，透過「老公」這面鏡子，我學會幸福是自己的事。

如同脫繭而出的彩蝶，經歷了療癒自己的過程，我開始恢復閱讀詩文、寫作的興趣。堅持給自己放假，每周至少一天。當老公帶著孩子到附近公園玩耍時，我會在門口給他們每人一個大大的擁抱，並發自內心地向老公表達感謝。我開始花時間在讓自己愉快的事情上，出門會帶束花回家，家裡更擺滿各式各樣我喜愛的小盆栽。

「愛自己，才有能力真正愛人。」現在的我覺得很幸福，而老公似乎也學會更尊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