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丙戌的狗年，迎來丁亥的豬年。古人的十二生肖，以豬為壓軸，十二地支的「亥」，以豬為象徵。「亥」畫似一「豕ㄕ」形，「豕」是「豬」最初的象形字，指公豬。早期甲骨文的「豕」字有一個肥碩的肚子，尾巴下垂，造型傳神。為了書寫方便，其頭部朝上。腳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其嘴甚長，且強而有力。

到小篆時，甲骨文的「豕」字省略肚子，直接用三條線代表豬腳。最後演變成楷書的「豕」字，除頭、身、尾三部分外，身體中間加添明顯的雄性生殖器。後來「豕」字再加上一個聲符「者」，演變成今天的形聲字，叫「豬」。

豬屬哺乳綱、偶蹄目。但正如「狗」可稱為「犬」，「豬」也有別稱，因地方不同而各異其名。例如河南稱豬為「彘ㄓˋ」，本義是野豬，下方的「矢」字和兩旁符號，表示箭射入野豬。但吳、楚之地，稱豬為「豨ㄒㄧ」，指豬走路發出「豨豨」之聲。

《爾雅．釋獸》載有：「彘，豬也。其子曰豚ㄊㄨㄣˊ。一歲曰豵ㄗㄨㄥ。」「豚」字在「豕」左邊添加「月」（部首是「肉」）旁，指多肉的小豬，即廣東人所稱的乳豬，若是大豬叫「豝ㄅㄚ」。

另外，《易經．大畜卦》六五爻辭有云「豶豕之牙，吉。」這裡的「豶ㄈㄣˊ」，指被閹割的公豬，其牙雖存而剛躁已止，因此是吉。

中國人常以「豬八戒」罵人好吃懶作，或貪杯好色。古人有句成語叫「一龍一豬」，語出韓愈的勸學詩〈符讀書城南〉，在闡述「性相近、習相遠」的理論時，指出有些孩子用功讀書，有些則聚集嬉戲，終成「一龍一豬」的天壤之別。故現今父母，人人「望子成龍」，不會「望子成豬」。

在遠古中國，「豬」的形象不是這樣劣的。例如「英雄豪傑」的「豪」字，是勇猛的箭豬。又如孔子學生子路，以勇猛聞名，能空手打虎，而他所佩帶的寶劍就刻著野豬標記。

「豬」在中國社會後來發展為含有貶義。猶太教及伊斯蘭教禁止信徒吃豬肉，據《古蘭經》記述，伊斯蘭教不吃豬肉的原因在於豬又醜又笨；又指豬不潔淨，不宜食用。同時豬脖子只有一根筋，不能抬頭向天也不能回頭，與伊斯蘭教義講求回心轉意不符。

近年已有動物專家為豬平反，說豬不笨、不髒，反而是聰明和愛乾淨的動物，其聰明程度與狗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可以訓練豬像狗一樣懂得簡單指令。另外，專家說豬的本性很愛乾淨，在牛、羊、豬、狗等家畜中，豬最容易訓練在定點大、小便，只不過人們把豬養在豬圈裡，根本沒有給牠們一個清潔的環境。人給豬一個骯髒的環境，還給牠們一個骯髒的名聲，從此，豬就戴上了一個骯髒的牢銬。

豬的不良象徵，主要是從《西遊記》而來。《西遊記》第十九回《雲棧洞悟空收八戒，浮屠山玄奘受心經》，述及豬八戒與孫行者照了面，豬八戒自道生平，把豬的象徵意義說得十分透徹：「自小生來心性拙，貪閑愛懶無休歇。不曾養性與修真，混沌迷心熬日月……」貪閑愛懶，雖是缺點，卻不至於不可容忍。

可是當他說到：「逞雄撞入廣寒宮，風流仙子來相接，見他容貌挾人魂，舊日凡心難得滅。全無上下失尊卑，扯住嫦娥要陪歇。再三再四不依從，東躲西藏心不悅。色膽如天叫似雷，險些震倒天關闕。」好色之罪難恕。雖然豬八戒其後被悟空收服，做了唐僧的徒弟，但正所謂「本性難移」，在第七十二回《盤絲洞七情迷本，濯垢泉八戒忘形》，豬八戒名為捉妖，卻不免也露出了「好色」本性。

至於生肖屬豬而可引以為榮的，乃是歷代屬豬的名人可真不少，例如德國鐵血宰相俾斯麥、前法國總統龐畢度、前美國總統雷根、前美國國務卿季辛吉、汽車大王福特、新加坡的李光耀、鑑湖女俠秋瑾。屬豬的帝王有宋太祖，航海家有鄭和，思想家有李卓吾，經濟學家有海耶克，作家更多了，包括海明威、聞一多、蘇雪林、瞿秋白、老舍、蕭紅，香港則有金庸。可見「豬的一族」，並不簡單！

（讀者文摘二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