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慧齡

幫八十三歲婆婆量血壓、脈搏、扎手測血糖及簡短的對談，是每早固定的工作。正準備離開時，婆婆興奮地說：「妳等會兒幫我把那桶月桃葉洗乾淨、晾好。連日的大雨把屋外的葉子沖刷得好乾淨，我特地剪了許多漂亮的葉子，又去市場買了兩顆大芋頭，今天要做芋粿巧，妳要來幫忙喔！」我順著意，拿起絲瓜布在水龍頭下仔細刷洗，再一片片豎在碗籃中瀝水。此時，婆婆已快把芋頭刨絲好了。接著交代：「等芋頭煮軟後，妳把糯米粉加入糅合。」我問芋頭要煮多久？她說芋頭較硬，可能要半小時。我開始面有難色，小聲地說：「媽！之前已經告訴您，我安排今早要出去！」她看了一眼：「哦！對喔！我真的忘了。」又低頭繼續刨絲，喃喃自語地說：「沒關係！我一個人慢慢做也做得完！」

平日和婆婆有個默契，把要做的事訂好時間、依計行事、照表操課。突然的交代，令我有措手不及的感覺。我習慣在出門前把衣服洗好，內務整理好，這樣回來時就可睡個午覺，再進行另一輪的工作。以往此時，我會念著大悲咒，彷彿以法水洗滌家中的塵垢，滿心歡喜，今天卻怎麼也無法好好持咒。做著家事，想著婆婆好希望有人能幫忙的表情，突然一個念頭，今天出門是要拜觀世音菩薩，家中的兩尊菩薩我是否安頓好？更何況是以公婆之名登記大悲懺法會，為他們消災祈福。

半小時過去了，我決定中斷手中的工作，接近廚房時大聲地說：「媽！我來了！」婆婆說：「妳不是要出去嗎？我已經搓揉好了，唉！老了，站不住了！」我看著大臉盆中的粉糰密布一顆顆粗糙粉粒，我接手繼續搓揉，念完三遍大悲咒，好似把觀音菩薩的慈悲也揉合進去，粉糰已呈光亮細緻。

給婆婆看過後，她教我把一巴掌大的粉糰，搓成短棒形，放在月桃葉上，稍微彎曲、再輕壓成一月牙狀，就這樣我做月牙狀，她修剪葉子。她輕聲地說：「外面賣的，大多是拌油蔥的，你們夫妻吃素，都不能吃，還添加了色素，令人擔心，而且外面賣的，吃起來粉粉的，妳比較喜歡吃QQ的！」又交代：「要做漂亮一點哦！有些我想送朋友，現在要吃這種道地古早味，難哦！」

這中間，她和我不時注意著時間。當盆中的粉糰剩三分之一時，婆婆催促著我趕快出發，但我斟酌應可在預定出發前全部做好，最後一個──第五十個真的在九點整準時完成，我真的該出發了，婆婆嚷著說：「妳趕快去，我來善後，等妳參加完法會回來，芋粿巧剛好蒸熟放涼了，那個Q度是妳最喜歡的！」

踩著輕快的步伐，心情自在地往禪淨中心前去。迎著閃耀的陽光，彷彿看到一排排油亮的月牙芋粿巧向我眨眼，裡面蘊含濃濃暖暖的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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