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歲以前,葉菊蘭是個和丈夫各走各的上班族,丈夫為理想而不惜駭世自焚,徹底改變這客家小女子的命運,不但從政、入閣,還成為台灣史上第一位不用選就坐上院轄市第一寶座的代理高雄市長,這是「一張好牌」,因為葉菊蘭的女性身分與客家背景,讓明年高雄市長選情「充滿無限的可能」。將於本月二十六日「空降代理」高雄市長的她,上任前和記者碰面,卻只簡單的說了兩句:「拆掉高雄港圍牆,讓民眾親近海港。」
之前,她與請辭的陳其邁談了整整六個鐘頭,葉菊蘭一再說,她將專心代理市政,只想做好事情,不會心有旁騖,也別無所思,更不會去想選舉的事:「我是來做事的」。
人生無常 活在當下
「無欲則剛,就可以理直氣壯。如果你想要什麼,自然就會有所顧慮,就會怕把事情炒大。而我從政以來就覺得,這就是最簡單、最自然的方式。因為我無所求,我用最簡單的方式去處理,我認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她知道,大家對新政府有很多期待,她雖寧願選擇自在過生活,但是既然有這樣的責任,大家都期待新氣象,就不能逃避,要全力以赴。
當選立法委員前,她是傑出的廣告人,由助理AE一路爬升至國內廣告界年薪與職位最高的女主管。如果不是生命中的一場巨變,寧願自在度日的她,絕不會步入政途。「我只是職場一個認真的女人罷了,是命運讓我去替代先生『打一場母親的聖戰』。」十五年前,鄭南榕為爭取言論自由自焚殉道,當時震驚全世界,「人生會經歷許多的關卡,但是人的潛力是無窮的,絕對不要放棄。」她說。
贏得選戰,轉戰立法院的成名作是「十八標案」(國建「中山高五股至汐止段高架拓寬工程」的淡水河橋段),揭發立委關說,與官員人謀不臧,把十七億元的工程灌水到三十五億元。葉菊蘭因此被譽為「十八標女俠」。
擔任總統府資政後,自稱進入「半退休」狀態,卻始終是有意更上一層樓人士急欲拉攏的對象,沒有人敢輕忽她完整的資歷、地位和影響力。律師尤美女認為,葉菊蘭誠懇、認真,「做什麼、像什麼」。聽旁人讚嘆,葉菊蘭卻一再感嘆,自己從政實是偶然。人生的這條路,她碰上很多事,先生鄭南榕的過世對她改變最大,也使得她在民主建構的路上,每一個階段都沒缺席過。不過,她也感受到人生的無常,更加重視「活在當下」,全力投入。
她在副揆任內,以「螺絲釘哲學」,各安其所及化繁為簡的處事功夫,希望能襯托團隊最閃亮的政績。面對來自「跨部會」協調等的沉重壓力,葉菊蘭的答案是「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認真就能上手。她的輔佐方式是,協助游揆做「橫向聯繫」,降低溝通成本,讓每一個部會不要站在本位來想事情,退一步讓整體團隊來成事,她則扮演溝通的橋梁。
處事方式很簡單,凡事化繁為簡,而且每件政務都要「讓人民感受到」,從人民聽得懂的語言來說,從人民的感覺來看問題。她說,二千年時,沒有人看好她當交通部長,很多人等著要看她如何過關,但是她本於「螺絲釘」哲學,在什麼場域扮演什麼角色。勇於接受挑戰,推動政務時聽多方意見、做決策後,再將專業交給文官發揮。
做什麼就要像什麼
廣告專業背景,讓她對行銷充滿興趣:「政府部門的形象塑造、管理非常重要,我們應該讓人民知道行政團隊在做什麼」,就如同她在客委會時,和團隊推動苗栗縣「桐花祭」,不少人因此認識客家之美。
「既然大家都覺得我應該去做,我當然不會妄自菲薄。既然要接,就要認真去做。我一向的做事方法就是全力以赴,做什麼就要像什麼。」葉菊蘭覺得任何事情,事在人為,祇要想做得很好,就會做得很好,這是「有心」、「沒心」的差別。不能逃避的時候就全力以赴,用最單純的心去處理龐雜的事務。
接下高雄代理市長也是這種心態,她覺得會做得「很好」,而不祇是「好」,因為這是對自己的期許──要做就做到最好,沒有把握做到最好之前就不要做。既然要做了,就全力以赴把它做好──「關鍵就在你怎麼去看待事情的意義。所有過去每一個波折,對我來講都是重要的。所以我說我心境很平和,很滿足,因為我很認真地生活,我沒有浪擲青春、虛度歲月。我的生命很完整,有眼淚,有歡笑。」
她也認為:「文化的自己才是最自在、最快樂的!」然而,文化並不比政治簡單,入主客委會才一年多,葉菊蘭能夠在「時間短、經費少、困難多」的情形下,交出設立客家電視台的成績單,靠的是心中那股使命感。老家在苗栗縣銅鑼鄉中平村。
她回想民國五、六十年代,台灣開始有電視後,她的阿嬤不識字,只會講客家話,每次大家在客廳,「我們看電視,阿嬤看我們」,每隔一陣子,阿嬤就拉著她的手,小聲的問:「電視在說什麼?」
「父親也一樣,雖然識字,但不懂國語、閩南語,看電視只能靠字幕,所以從來不愛看電視,每晚早早去睡。」葉菊蘭流著眼淚說,她想到阿嬤,「心肝會痛」,現在已有客家電視台,但阿嬤卻不在了。客家電視台的開播,葉菊蘭掩不住「有點得意」,但她知道未來還有更大的挑戰,她必須不斷製播能夠展現客家文化的優質節目,才能彰顯設立客家電視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