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陳珀月
周末清早九點多的陽光,透亮著路上行人溫暖的腳步。此時,陽光暖和的正好,絕不過於燠熱,風嵐的聲息是如此溫馴,彷彿自一座繁花錦簇的山林中吹度過來,風息間沁揉著一股幽遠的澹香,滋潤的水氣摩挲你的顏面,輕繞著你的肩腰,單純的浸潤在微風的吹拂之中就已是無窮的愉快了!
沿著小路散步去會一會阿關和海魚,在一個晴好薰風陪伴下,街道上的麵包店,炊煙裊裊地,烘烤出一個上午的序曲,漸次往下走,圍繞銀行和郵局為中心的超市、雜貨店、藥局等等各類商店,亦湊趣地點綴了這周遭住宅區的寧靜,幾家牙醫、眼科診所或小咖啡店,以普通住宅的模樣安靜地置身於其間。這個迷你而充實的生活圈維繫了小鎮居民的日常生計,也默默地守候了我們安穩如常的生活。此際,雲淡風輕,出門走走,豈不有個愜意的心情?
來到和阿關他們約好會聚的那家麥當勞,在這朝來的寧靜中,吃著美味的蛋堡,搭一杯香淳的咖啡,一頓簡單的早餐,每一口都是最詩情秀實的滋味,你可以恣嘗鮮美,足夠你性靈的迷醉。窗外灑進的陽光總是溫潤的,令我訝異的是,城市的陽光竟也有如此寧靜的時候,像那山嵐中秀美的風景畫片似地展露在眼前,供你閒暇鑑賞。我們幾個好友難得的聚首,一如這個早晨中安靜的時光,難得的碰面讓我們各個殷勤地談述自身的近況,也彼此問候關心,有時談談年輕的人生理想,有時尋思沉著的人生哲理,當然,也穿插著彼此斯文玩鬧的笑話。
我、阿關和海魚三人,對生命的經歷不見得相同,但對於夢想的意義,卻有同樣的嚮往。我是一個從小到大都住在同一幢房子裡的女孩,除了在學生時代數度搬遷於不同的學生宿舍之間的記憶外,就再無搬家經驗;而阿關是於台中清水出生,求學期間陸續住過高雄與台北,走過大小城鎮的男孩;同樣來自台中清水的海魚,和阿關是高中同學,現在正在服兵役。我們的生命經驗似乎有一段差距,彼此也來自不同的家庭,專攻不同的科系,卻憑著對文學創作的鍾情,將我們的情誼,綿綿密密地交織在一起。
自相遇那天開始,我們就說了很多的話,也一起度過了許多安靜的時光,就像這天在麥當勞裡的早餐一樣。
年輕的生命聚在一塊兒,如同潺潺的流水般,充滿許多傳奇故事,不論是初春踏青,或漁笛唱晚,青春的氣息總是恣意地向靜謐之處遠去。沉浸在一個微小而寧靜的時光裡,我的心懷似乎也被滋潤了,那快活的靈魂彷彿也在那唱和著,是早起人的莫大愉快!透過簾帷,端看窗外的街景,街上車水馬龍的倒影,移漾在明淨的玻璃上,度過這幾多的早晨陽光。
你尤其不需躊躇你的裝扮與體態,不妨帶著閒適灑脫的心情,稍微縱容你童心未泯的淘氣,扮一個森林模樣的村姑,裝一回遊走城市的浪子;你再也不用緊張兮兮地在意你的襯衫領帶,釋放你頸子與胸膛一個上午的自由。穿一件輕鬆的棉質T恤,俐落的牛仔褲,學一個中學生活潑頑皮的姿態,要緊的是一雙夠你跑跑跳跳的布鞋,這會兒,哪一處不是坦坦蕩蕩的大道呢?
這分寧靜的光景是珍貴的。青草坪翠玉的顏色,會自然地喚起活潑的童稚,道旁樹木的餘蔭婆娑地暗示舞蹈的快樂;漫遊在一個上午寧靜的溫存中,偶爾記憶起的片段小調都是所有慈靜的點綴,連鶯燕也隨口來段小曲讚美,更無需說你的胸襟會自然跟著漫長的大道開拓,你的心地會看著湛藍的天空靜定,你的思想和遠邊山壑的泉水齊鳴,有時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時激起嫵媚的波動。
和身在寧靜的晨光中擁著摯友們一道尋夢去,我才體會到性靈的愉悅是怎麼一回事,才知道單是活著的快樂是怎麼回事,而單就呼吸、散步的幸福是什麼。此時此際,你的靈魂體魄與自然同在一個脈搏裡跳動,同在一個音波的頻率起伏,同在一個靜得如此平靜的早晨自得。
我們渾樸天真的像是含羞草似的嬌柔,一經同伴觸碰就捲上心頭,但在沉靜日光下,和煦的清風中,我們領受了所有溫暖而安詳的一切,遠離了所有的塵囂,湧上心頭的是還有多少花開花落,猶如降雪時節的絢爛繽紛,轉瞬間,任誰都無法忘懷新裡這一抹清麗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