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花集‧紅樓夢】 團扇撲蝶── 美人的心機

朱嘉雯 |201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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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楊妃戲彩蝶」,說道四月二十六日芒種時節,寶釵、迎春、探春、惜春、李紈和鳳姐等人,以及眾丫鬟都在大觀園裡玩耍,卻獨獨不見黛玉。迎春俏皮地說道:「好個懶丫頭!這會子還睡覺不成?」寶釵因此說道:「你們等著,我去鬧了她來。」

說著一逕往瀟湘館走來。及至離瀟湘館不遠處,一抬頭忽見寶玉先進去了,寶釵覺得有所不便,於是抽身回來,剛要去尋別的姊妹時,忽然見面前飄來一雙玉色蝴蝶,「大如團扇,一上一下,迎風翩躚,十分有趣!」

寶釵於是從袖中取出扇子來向草地下撲。只見那一雙蝴蝶,忽起忽落,來來往往,眼看就要過河去了。這時寶釵反而躡手躡腳,一直跟到池塘邊的滴翠亭上。這時的寶釵已是「香汗淋漓,嬌喘細細」。當她欲轉身回返時,卻聽見那亭裡有人嘁嘁喳喳說話的聲音。因此她無意間聽見了賈芸和小紅手帕傳情的私密情事。

曹雪芹此一段落的書寫,實借鏡於《金瓶梅》第五十二回。此回先寫西門慶與李桂姐在藏春塢幽會,應伯爵遍尋不著,便打滴翠岩小洞兒裡穿過去,到了木香棚,抹過葡萄架,到松竹深處,便隱隱聽見有人笑聲,卻又不知人在何處。此處描寫頗有情趣!

下一段繼續寫道西門慶家眾娘子在花園裡小聚,唯獨潘金蓮獨自一人,手搖著白團紗扇兒,往山子後芭蕉深處納涼。因瞥見牆角草地下一朵野紫花兒開得可愛!便想伸手去摘。

不料西門慶女婿陳敬濟已悄悄跟來,突然在背後說道:「這草地上滑齏齏的,只怕跌了你,教兒子心疼。」那金蓮扭回粉頸,斜睨秋波,帶笑帶罵道:「誰要你管!你又跟了我來做什麼,也不怕人看著。」又問:「你買的汗巾兒怎了?」敬濟笑嘻嘻向袖中取出,說道:「你把什來謝我?」說著還把臉挨到金蓮身邊,卻被金蓮舉手只一推。

正在此時李瓶兒抱著官哥兒,並奶媽跟著,從松牆那邊走來。見金蓮手拿白團扇一動,不知是在推陳敬濟,還只認做是撲蝴蝶,忙叫道:「五媽媽,撲的蝴蝶兒,把官哥兒一個耍子。」慌得陳敬濟兩三步就鑽進山子裡邊去了。

兩段撲蝴蝶的文字各自曲盡其妙!為傳統仕女拈花、逗犬、撲蝶等圖繪,增添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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