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要招聘木匠進入造辦處,專門為宮庭製作精美的木件,遂下旨舉辦木工大賽,要求以花為主題進行創作,最終選出技藝最好的師傅來。層層篩選,具有代表性的三件作品展現在皇帝面前:
第一件作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章法,雜木的一根樹樁上,幾枝樹根為枝,自然隨形,蒼勁有力,枝的端頭有樹瘤幾顆,師傅於此瘤上雕刻梅花幾朵,無論花瓣花蕊,雖然簡單,非幾十年功底不能造化,看似雜亂無章,卻平添幾分寒梅的傲骨,遠觀,近瞻,一幅冬日寒梅迎霜鬥豔之勢迎面而至。
再看第二件作品,皇帝大惑不解,要求的是雕刻花,怎麼端上一盆盆景來?沒錯,皇帝記得很清楚,就是自己臥室前的盆景,千年小葉黃楊的盆藝,葉子、根、花,都沒有任何問題,這跟雕刻有什麼關係呢?
皇帝用手一一觸摸。終於明白,一個盆景中,就這一朵花是雕刻的,卻跟周邊的花無絲毫分別,栩栩如生,風過,那花瓣都迎風而動,要不是水晶製作的露珠特別明顯,沒有人會知道那朵花是雕刻的。所有人都稱奇,這技藝,簡直是神了。
當第三件作品呈送上來的時候,大家難免有了幾分疑問,前兩件都有神奇之處,第三件作品雖然精美,但不免普通了些——楠木雕刻的花盆中,百花齊放,紅的,綠的,黃的,紫的,匠人精心嚴選各種顏色的木材,雕刻成各種顏色的花,錯落有致盛開於盆中。
各種顏色,自然是好看的,花也有功底,卻看不出什麼特別神奇之處,大家都不解,還在細心觀摩之中,突然,不知從何處飛來了幾隻蝴蝶,翩翩而至,朝著第三盆花就飛了過去,眾人大驚,皇帝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一片驚奇中,蝴蝶停在了花上,忽上忽下,就是不肯離開第三盆花。
大臣們嘖嘖稱奇,一致認同,第三件作品,就是最好的花了。
幾天後,皇帝公布最終的結果,令人意外的是,能夠到造辦處工作的人,並非第三件作品的師傅,而是第一個。
大臣們都蒙了,皇帝說:詢問了第三件作品的師傅,原來雕刻的木材都用蜂蜜浸泡過,難怪能吸引蝴蝶,確實是匠心獨具;至於第二件,劍走偏鋒,也是神奇;而為什麼相對最普通的第一件,會被選上呢?因為皇宮要找的,是可以傳承後世的木雕製作者,而不是盆景和蜂蜜。
出奇制勝,也得以正為底,事事以詭為先,必不是正道。至巧不工並非譁眾取寵,真正的智慧,絕非小聰明,落到實處的創意,才是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