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尾河童 世界最好奇的歐吉桑

蔣仲遠 |2006.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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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河童是妖怪的意思,它想對人類惡作劇卻一直失敗,沒有人喜歡被叫成妖怪,擁有粉絲無數的妹尾河童當然也不例外:「大概大家覺得我不像人吧!」不過,被叫了三十年後,河童已完全接受,與人一見面,就會開門見山要求對方:絕對不要稱呼他「老師」、「大師」。

「叫我『河童』就好啦。」

妹尾河童這輩子所搞的怪,幾乎無人能出其右,跟朋友打賭會真的吞下打火機,去歐洲旅行帶回整箱鎖頭,最絕的是,他叫五歲小女兒每天早上幫他拿報紙時,向他鞠躬說謝謝!後來女兒發現受騙上當,說謝謝的人應該是爸爸才對,他一把摟住女兒說:「太令人感動了,妳已經知道謝謝真正的意思了!」真拿他沒輒!

喜歡用俯瞰的角度畫速寫,卻不喜歡用俯視的角度對待任何人的他始終強調「直視人生」,認為只有直視才能使人與窺看的事物保持最短距離。被拍照的時候,他喜歡相機的角度始終保持水平,他覺得只有從這個角度,才能捕捉到最接近自己的真相。

三個月前,他來過台灣,不改本性,不停去窺看所有能讓他感興趣的事物。有一次,去龍山寺參觀,看到雕龍畫鳳的屋脊,居然抓了梯子就往上爬,「阿伯、阿伯……這樣不太好吧?」他朝下面誇張做了個鬼臉,天哪!他已經七十六歲了。

「我的『看家本領』裡頭,比較厲害的就只有不需要爬上天花板,就能畫出俯瞰圖的特技了。這個唯一的特技在書中公開後,我就沒有獨門祕訣啦!」

河童看起來一派隨性,其實每次探訪之前,他都先做好功課及事前調查,回來再以輕鬆的筆調與大家分享。河童的旅行就是如此獨特,跟著他的眼光走,讓人看到不同的景色與人物!

妹尾河童一九三○年生於神戶。一九五四年自學後以舞台設計身分嶄露頭角。此後活躍於戲劇、歌劇、芭蕾舞、音樂劇、電視等表演藝術的舞台設計,為日本當代具代表性的舞台設計家。曾獲「紀伊國屋演劇賞」、「山多利音樂賞」、「藝術祭優秀賞」、「兵庫縣文化賞」等眾多獎項肯定。

結婚四十五年的老伴風間茂子看著老頑童,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我最受不了他,老是忘東忘西,昨天掉了眼鏡,我五秒鐘就幫他找到了。」妹尾河童不服氣的回答:「如果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早就找到了。」

他最大的樂趣是旅行,「不管到哪裡,我都會先去買地圖。在車站的商店或街角的香菸攤大多有售。最近,只要是世界的各大都市,地圖在日本通常就買得到,所以光是出發前拿外國地圖想像接下來的行程,就非常有趣了。」他指著地圖:「這裡有一條河,上頭有座橋,過了這座橋右邊就是教會。往前再走個兩百公尺,就會看到美術館……」

妹尾河童常常就這樣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在地圖上比畫。在腦海中描繪出建築物或風景的模樣,看到車窗外頭有什麼感興趣的,隨手在地圖上標注記號。這麼一來,雖然只在市區繞了一回,但對這城市會很有概念。如果沒帶地圖,光憑感覺繞來繞去,即使是方向感很好的人到最後也會搞不清楚哪裡該轉彎、該往哪邊轉了。

除了地圖之外,他還會一併使用指南針。「同樣一趟旅程,在別人的帶領下迷迷糊糊走著,或靠自己的雙腳雙眼,一邊查看地圖邊四處逛,我想收穫會很不一樣。」即使有人帶路,也是邊走邊在地圖上做記號比較好。

怪怪的河童最近展開對飲食文化、日本民族與古今社會的觀察,表面上像是追著醃蘿蔔到處跑,但關注的是公害問題、醫療問題、食品添加物、年輕人回歸復興鄉里的內幕。他也討論到海外日本人的心情、遠洋船員的伙食、監獄與自由的關係、洗腎病患的心理,甚至拜訪鹽的研究所……日本社會的點滴側寫盡收於一。

他到監獄去觀察,突然感到不安:「事先不知情,居然吃了三人份的醃蘿蔔,感覺有點內疚。」

「不只醃蘿蔔,監獄裡的食、衣、住都沒有自由可言。」因為監獄的醃蘿蔔,讓他突然發現一件事。「一般社會上,就算菜色再貧乏,大夥兒在餐桌上也很自然會彼此讓菜、或夾別人的菜來吃……一起分著吃,把想吃的東西塞滿嘴……」。

在這種稀鬆平常的日常瑣事裡,也感受到彌足珍貴的「自由滋味」,這就是世界最好奇的歐吉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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