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牙醫師蘇大哥分享了他昨天到山中當一日農夫與朋友的談話心得。

大致是說，最近房地產景氣，幾個分別是開工廠的朋友、進出口貿易商，甚至還有一位執業醫師都是因為「土地買賣」而迅速致富。而他卻天天守在診所，辛辛苦苦為患者做根管治療，爭取牙根尖那○‧二公分的準確充填，還要認真教導同是牙醫師的兒子，如何中規中矩把牙看好。

在致富與治病的選項中，跳脫這個肉體，感受人生，蘇醫師最後以：「何必為了這個軀殼，毀壞自己的靈魂？」為這個話題做個句點。

《大智度論》中云：「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牙醫診所裡，不就是一直在「拔苦與樂」嗎？這「拔苦與樂」的無量功德與歡喜讚嘆，豈是「古來多少英雄漢」的「榮華總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所能比擬的！

《百喻經．入海取沉香》的故事中云：「昔有長者子，入海取沉香，積有年載，方得一車。持來歸家，詣市賣之。以其貴故，卒無買者。經歷多日，不能得售，心甚疲厭，以為苦惱。見人賣炭，時得速售，便生念言：『不如燒之作炭，可得速售。』即燒為炭，詣市賣之，不得半車炭之價值。」

故事內容淺顯易懂，然而，在義理蕩然與價值扭曲的世俗間，無量的試煉，能不退轉的，能不燒沉香作炭賣的，幾人能夠？算一算，或許就只是那些日子過得不太好的聖人與哲人吧！

我常常在想，這輩子活在這世間，塵緣未了，上有父母，下有妻小，不能像老子一樣，什麼都沒交代，乘青牛車而遠去，入大秦，過西關，也不曉得跑去哪裡逍遙？

不過，還好，佛菩薩眷顧，我的家庭和樂、衣食無缺、工作順遂，這倒也算是福報很好了！不用像孔子那麼認真宣揚儒教到「累累若喪家之狗」；也不用像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的苦中作樂；雖然我真的不知道顏回在樂什麼？我只知道換作是我，我肯定樂不出來！

賢我不如顏回，不過，好命，我肯定好過莊子。

至少我未曾像《莊周貸粟》裡面的莊子，家窮，甚至窮到借不到米過日子。況且我還有一部十五歲的老爺車，陪我南北征戰；而且我也還有一間僅掛一幅〈大悲咒〉木匾的空房子，讓我遮風避雨。這樣的生活，雖然離「樂天知命」還很遠很遠，但「安身立命」總是有的。

宋朝的茶陵郁和尚寫了一首開悟詩：「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回歸現實生活的基本面，我大膽改寫這首詩為「我有明珠一顆，塵勞不曾關鎖；偶來拭淨光生，也見自性一朵。」

胡適之先生引用禪宗和尚的話說：「菩提達摩東來，只要尋一個不受人惑的人。」

或許，從今天牙醫師蘇大哥分享的公案，我應該更要勉勵自己，即使菩提達摩沒有來，我們仍得「不受人惑」，堅持生命中僅剩的這一點點靈性的清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