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禪一味】 老君眉和老六安之謎

江小琳 |201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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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文學可以反映一個時代的文化與生活,《紅樓夢》中「品茶櫳翠庵」就自然帶出了當代飲茶的品味,如茶葉、珍玩茶具、梅枝雪水等泡茶紀要。

《紅樓夢》第四十一回〈 賈寶玉品茶櫳翠庵〉寫到:

當下賈母等吃過了茶,又帶了劉姥姥至櫳翠庵來。妙玉相迎進去。賈母道:「我們這裡坐坐,把你的好茶拿來,我們吃一杯就去了」……

寶玉留神看他是怎麼行事,只見妙玉親自捧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雲龍獻壽」的小茶盤,裡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盅,捧與賈母。

賈母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說:「知道!這是『老君眉』。 」

賈母接了,又問:「是什麼水?」

妙玉道:「是舊年蠲的雨水。」賈母吃了半盞, 便笑著遞與劉姥姥說:「你嘗嘗這個茶。」劉姥姥便一口吃盡,笑道:「好是好,就是淡些,再熬濃些更好了。」賈母眾人都笑起來。然後眾人都是一色官窯脫胎填白蓋碗。

那妙玉便把寶釵、黛玉的衣襟一拉,二人隨她出去。寶玉悄悄的隨後跟了來……

妙玉另拿出兩只杯來,一個旁邊有一耳,杯上鐫著「瓟斝」三個隸字,後有一行小真字,是「王愷珍玩」;又有「宋元豐五年四月眉山蘇軾見于秘府」的一行小字。妙玉斟了一斝遞與寶釵。

那一隻形似缽而小,也有三個垂珠篆字,鐫著「杏犀」。妙玉斟了一與黛玉,仍將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綠玉斗來斟與寶玉……

妙玉還笑道:「豈不聞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驢了」……「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 共得了那一鬼臉青的花瓮一瓮……隔年蠲的雨水哪有這樣輕淳,如何吃得?」

現代人只聞「老君眉」之名,卻難得親見,它出產地在福建省武夷山,形長如眉,芽多毫,外觀芽身滿布白毫,屬白茶類。白茶的茶味較淡,可消食。

中國十大名茶「六安瓜片」則問世於一九○五年左右,是中國綠茶中唯一去梗去芽的片茶。

但曹雪芹是三百年前的人了,當時尚無「六安瓜片」,賈母不喜六安茶,應指的是老六安,屬於黑茶類,味似普洱茶(清宮夏喝雨前龍井、冬喝普洱),賈母食後想去油膩喝些清淡的茶,故捨六安,妙玉深諳賈母心理,才挑了劉姥姥覺得味淡的老君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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