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兒子同登來電話,要跟我說一個大消息,直覺告訴我:「我要做奶奶了」。熱情如我,毫不思索就說,要不要我幫忙做月子?聽到兒子電話那頭的 沉默,我突然領悟,媳婦是洋人嘛,外國人不興做月子的。於是自己打圓場說,「我隨便說說的,需要我的時候告訴我,我隨傳隨到。」
經過多次連繫,我、外子和小兒子選定小孫女出生後的二十天到美國探望他們。
抵達紐約那天,媳婦還在月子期間。我一下飛機,就先到他們家去探視,只見媳婦穿著小背心,露出大半個手臂,餐桌上的盤子,有幾個白水煮蛋的蛋殼,還有一個啃過的蘋果心及幾片生菜。這哪像做月子!我問她,這就是妳的午餐嗎?她說,還吃了兩片麥麵包。她告訴我,兒子有空時,會到超市買幾盒豆腐,做個豆腐炒青菜吃。想到中國人生孩子,總要進補好多餐,看到她吃的食物,與台灣女性的月子餐比起來,著實太不營養與可口了。
我告訴她,中國人做月子要吃好幾隻雞及雞湯呢,想想離滿月還有好幾天,還不算晚,我問她要不要燉個雞湯給她?只吃海鮮及素食的媳婦急忙說,她不吃雞,雞湯可以喝。第二天,我到紐約唐人街,買了隻生鮮雞,又跑到豆腐店,看到櫃子裡有百頁、素雞、想到兩個不吃肉的孩子,每一樣都買一份,還買了豆腐皮,準備做素鵝。
我們租的旅館是帶廚房的,有了充足的材料,再搭配我從台北帶來的香菇、米粉及醬油,第二天,一個早上,除了雞湯,我還做了雪菜百頁、素炒米粉、素雞炒香菇以及素鵝。當我把一個個菜盒打開來時,媳婦看了很開心,同登也高興的說,有好吃的吃了。
當天晚上,我又去買了一條魚,把新鮮的豆腐墊在下面,做了一道石斑蒸豆腐。媳婦說,這個豆腐怎麼那麼好吃,兒子說,可能是魚的鮮味到了豆腐裡去了。第二天,我到他家附近的超市去買豆腐時才發現,不只是因為魚汁,唐人街的豆腐做得軟硬適中,一般市場買的盒裝豆腐很難有這樣的口感。
我把唐人街豆腐店的名稱和地址告訴同登,要他有空可去採購一些,自己做來吃。同樣吃素,中國人可比洋人懂得享受,他們只會豆腐炒青菜,或者一盤生菜。中國人會把同樣的黃豆,做出各式各樣美味的佳餚來。
同登滿喜歡做菜的,他還沒結婚前,每次我去探望他時,留在他冰箱裡的豆腐皮,他會自己做素鵝;過中國年時,會邀朋友到家裡過中國年,自己動手做一桌子中國菜。有時不確知一些菜的做法,還會越洋打電話來問我。不過現在有了小孩子,夫妻倆上班之餘,睡眠都不夠。我這個洋媳婦,說不定多數還是生菜、豆腐、麥麵包、白水蛋過日子吧。
媳婦月子裡,我做的幾道素食料理和海鮮,對她而言,可能就是很特別的月子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