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

梁評貴 |2011.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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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父親從底下拿了一份溫熱的便當,勸我吃下,我只是忿忿的說不餓,就將便當擱在一旁,閉起雙眼等著車開……

路途中,偶然經過以前讀的大學,就矗立在高速公路旁,以前總是會特別的留意,將眼神放在那棟具有代表性的建築物上面,恍若電影場景裡面,導演若有所寓運鏡一樣,隨著車窗的視角斜往而過。但後來這些風景俱已經十分的熟稔,不再像過去一樣,每次總是留意現在到了哪裡,為的就是看這當初起步之地一眼而已。現在只是緩緩的讓思緒淺眠,然後面對風景,稀鬆平常。

實則這些風景之所以平常,亦是由百轉千劫而來。這些相似以至於幾乎看熟了的景色,背後蘊含了實質的經歷以及生活的痕跡,如同日日同寢的被褥,即便是每一皺摺,每一折疊過的紋路,都了然於心,而甚感平常。行經半途,夜色推移而至,多雲的天氣被夕陽燃燒著,如許許多多著了野火的棉布,直至燒盡,那綿布的殘渣灰燼才一掩而過廣袤的天空。有些則餘火未消,在熱鬧鼎沸的城市上空,還透出些暗紅。

一路南下,行色倉促,但流過日子的時間,卻仍以一貫平緩的速度前進,並未因我而有稍加快慢。想此時,父親可能因惦念我,計算著從桃園到屏東的時數,一小時、兩小時、三個小時……。車錢共四百五十元,以車錢換算距離,現在,我們還剩下約三百多元的距離。途經西螺,正逢高中生下課,中途在西螺休息的客運便擠在這短短的道途中。這裡,我曾來過,大一時參加了轉學考試,在東北西南間到處奔波、游離。而當時雖是大一,但心智歷練,實與高中生相差無幾,故家人不放心,父親便隨我南北奔波,其中一站便是西螺,當時到西螺已經是晚上,父親為我下車購買晚餐,那時考的不甚理想的我只知皺眉,當父親從底下拿了一份溫熱的便當,勸我吃下,我只是忿忿的說不餓,就將便當擱在一旁,閉起雙眼等車開,打算睡大頭覺到家。

當時的我只知追求我認為世上唯一的寶藏,但那寶藏早已渾然天成的配置在我左右,自己卻不知。天色暗去,入冬的氛圍聚攏過來,車上的冷氣使冷更銳利,我想著這些,並寫下這些,匆匆忙忙的為已逝的生活註解,但沒辦法,有些東西,必須回頭看,才會看得更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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