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羊識字，

淚珠落如雨。

口雖不能言，

心中暗叫苦。

　　　　——弘一法師詩

此圖是以諷刺的手法來表現羊即將被屠，而自己並不知情。但是如果羊兒像人類一樣讀書識字，看到街道邊麵館門前的肉攤子上那「羊肉大麵」四個大字，心中不知有多麼不平和悲痛！

弘一法師和豐子愷合作的這幅畫和題詞，我們應以反向思考來解讀。兩位大師其實是想告訴世人，那兩隻羊是有感覺、是看得懂字的，否則怎會露出那種驚疑和恐怖的表情；或許，牠們剛被套上繩索，拉出牢籠時，並不知自己要被帶往何處去，但是當牠們忽然看到不久前還生活在一起，卻忽然失蹤的朋友，原來已經被宰殺並陳列在攤子上，即將被做成羊肉料理，以飽人類口腹之欲，心中就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如今這種可怕的殺戮，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來承受了，可以想像羊所發出的無奈和悲鳴。

豐子愷在畫這幅漫畫時，運用他簡筆畫的技巧，刻意不畫出人的臉和五官，但是閱畫者在這張沒有五官和表情的臉上卻讀到了許多想法。

其想法之一，是認為羊兒養大了，就是要宰來吃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其想法之二，是羊兒養大了，費了我不少草料錢，這下賣了，殺了，可以換回更多錢了。這些想法都沒錯，為了滋養身體，為了生活，養羊、賣羊，吃羊肉，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那是站在人的立場，若換做你是羊，你願意讓人吃了麼？誰替羊兒想呢？

也難怪弘一法師要寫出「倘使羊識字，淚珠落如雨，口雖不能言，心中暗叫苦。」的詩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