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下的心聲】不能沒有你

王登科 |2011.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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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們如此親密,而今,你我的距離,卻是那麼遙遠。

很想坦率地寫一封信給你,但真要提筆實在不容易──需要一點衝動,外加十分的勇氣。這些年來,每當閉上眼睛,彷彿回到過去的幸福時光。我等這一天,等了近二十年,等你長大成人,可以理解;等你能夠表達內心感受,也能體諒我身不由已的處境;更等你回到我的臂彎裡,說一句遲來的「我愛你」。

一個單親爸爸的背後隱藏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從我吸毒的那一刻起,失業、離婚、失去朋友、失去親情,一路走下來,也失去最親愛的你。

算算在鐵窗裡度過了十四個年頭,但與你相處的時光卻少得可憐。蹲苦窯的日子,從不曾收到你隻字片語,你不知道我多麼渴望見到你。

你曾來探監一次,說出:「來看您一次,心就痛一次。」這句話猶如雙鋒利刃,深深畫開我那顆淌血的心,其殺傷力遠比法官判重刑時,更讓我感到巨痛和絕望。

孩子,對你的虧欠,請給我機會彌補;對你的想念,請讓我透過書信表白;而對你無盡的牽掛,請你一定要相信,這是為人父者最真實的愛 。

讓你知道,不是要放大心中的痛,更不想藉此贏得什麼,只想告訴你,你的痛,爸都懂。我知道自己是個失職的父親,離開你入監服刑時,你才剛會走路,一轉眼,你已國中畢業了。

一度重逢了,執迷不悟的我並沒有謹記失去的痛,輾轉又淪為階下囚,有這樣的父親真的讓你丟臉了。

對不起,孩子!我傷害了你,使你度過一段晦澀的童年,害你失去一個幸福的家庭,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當個有爸爸疼的孩子。

時間如沙漏,一晃眼你已入伍當兵,我一則欣喜,一則愧疚,還有更多的自責和遺憾──我錯過太多,卻付出太少。雖然你早已被家庭的荊棘刺得鮮血淋漓、傷痕累累,但人生本就有喜有悲,跌倒了,再痛也要爬起來,勇敢地走下去。

別忘了,爸爸疼惜你的傷、了解的痛、明白你所吃的苦,更捨不得你跌跌撞撞孤零零地成長。

原諒我,孩子,在你成長過程中爸爸經常缺席。時間雖然拉長你我的距離,但我相信沒有跨不過的鴻溝,只要有心,創傷能被醫治,憤怒的心會被愛溫潤而填滿。

不管我要花多少時間改變,請你一定要相信,自始至終沒有人可以取代我心中的你,因為,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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