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美食嗎?你的烹調手藝又如何?
《幽夢影》中,有一段話,是我經常想起的:
筍為蔬中尤物,荔枝為果中尤物,蟹為水族中尤物,酒為飲食中尤物,月為天文中尤物,西湖為山水中尤物,詞曲為文字中尤物。
竹筍是蔬菜中的上品,荔枝是水果裡最好吃的,螃蟹是水產類的頂級,美酒是飲食中的佳物,明月是天文裡的美景,西湖是山水名勝最讓人流連的,詞曲則是文學中的經典。
竹筍、荔枝、螃蟹、美酒,可以為餐飽腹,以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欲,這是物質上的需求。明月、西湖、詞曲,可以觀賞吟詠,豐富了我們的精神生活。
我以為,情之所鍾,就是眼中的尤物,人事物,都不受限。
我的朋友跟我說:「每當我的心情沮喪,感到生活乏味時,就去找一本和飲食有關的書來讀,果然覺得人生也是有滋有味的……」
我聽了大笑:「這也算是一種『望梅止渴』了。」
我另有一個朋友極其愛美,為了維持好身材,對體重的數字,更是錙銖必較,經常都在減重,剋扣糧食。
我從來不在意這些,更覺得她的減重辛苦。
她卻說:「不會啊,當我餓得頭昏眼花時,就去看食譜上的彩色圖片,告訴自己,只要瘦得下來,就可以吃這些美食了。」
這和「畫餅充飢」又有甚麼不同呢?
唉,難怪當書市蕭條的當兒,飲食文學依然一枝獨秀,從不曾受到景氣的影響。
近年來,我也開始讀起這類書來,果然別有天地。它輕鬆而易讀,趣味橫生,足以遣此無涯人生。有的來自家學淵源,說起吃來,如數家珍,更因精於此道,故而稱霸一方,儼然教主。有的愛吃愛做,勤於問學,只要聽聞哪裡有好吃的,不惜舟車勞頓,也要飛奔而至,累積的時日久了,也有心得可以和大家分享……
最近,我接連讀了幾本飲食書,各有佳妙。寫的好的,表面上看來,是以文字來追索美味,實則這文字相當好,精簡俐落之極,彷彿是美味自動來到筆下,供其驅遣和描摹,以成就這樣的一本書。然而,誰也不能否認,隱藏在字裡行間的氛圍,讓人著迷,又加以筆端常帶感情,教你不動心也難。
我明白:在這一切的背後,是那極為纖細易感的心,靈敏的味蕾,博聞強記和一再願意嘗試的勇氣。
這是文學和飲食結合,相得益彰的好例子。
活在人間,離不開煙火。然而,也因為有美食的存在,讓我們生活得更為帶勁,也更加充滿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