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有則廣告:「貧窮並不可怕,缺乏知識,會讓貧窮一直跟著他。」這句話讓我想起一位安養中心的可憐老人,這個悲劇雖然是十多年前的陳年往事,至今令我印象深刻。
這位大姊,鄉下出生,父母種田為生,家境貧苦,子女沒接受教育,是標準的文盲家庭。她的丈夫,書讀得也不多,忠厚老實,在一家五金行跑腿當差,收入有限,微薄的積蓄真正是從牙縫裡省下的。夫妻倆相親相愛的過日子,不幸丈夫病逝,膝下又無子女,她成為孤零零的可憐人。丈夫在病中,拜託里長安排老伴往後生活,里長不負所託,替老人申請住進安養中心。
我見過她幾次面,不像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她憨厚臉上流露慈祥的微笑,說話聲音低沉溫和,是位很好相處的老人,自她住進來後,她以前的鄰居,大約四十出頭的家庭主婦,三天兩頭來探望她,好天氣時,對方攙扶著老人在山林小道散步、曬太陽,有說有笑,非常親熱,有如母女。
老人對這位照顧自己的鄰居,心存感激,無話不談,幾乎完全依賴她,突然,有半個月之久,這位鄰居朋友未露面,也沒任何聯絡,讓老人內心發慌。直到安養中心要繳生活費了,老人請服務小姐,幫忙到銀行取款,才發現她的銀行存款及定存,早被照顧她的鄰居朋友提走,只剩八百三十六元,服務小姐立刻找里長幫忙,每家每戶查問,才知這位鄰居朋友,已在月前搬家,不知去向了。
事實擺在眼前,老人被詐騙了。十幾年前的社會治安良好,詐騙事件並不多見,她的事件爆發後,震撼了安養中心,每位老人,都心存警惕。
可憐的她不識人心險惡,沒有設防,完全信賴他人,一個單純規矩的老人卻要承受如此的不幸。幸虧,中心的一位老人,願意終身代繳她在安養中心一切費用,安養中心也替她申請了低收入戶資格,許多老人也紛紛贈送用的、吃的、穿的,她的生活品質,超越以前。
雖然,安慰、關懷、溫情蜂擁而至,卻難以彌補她受傷的心。她沉溺於憂鬱、悲傷、痛苦之中,不能自拔,後來病倒了,也毫無求生意志,醫生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像太陽下的雪人,一滴一滴地融化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