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在今年七月八日晚上辭世,在兒孫的隨侍下,隨著佛號聲,蒙佛接引至西方極樂世界。今年五月二十六日,爸爸九十大壽,大哥、外子與我祝他生日快樂時,還期許他長命百歲,當時的情境仍歷歷在目。挑燈夜思,唯有以文字獻上對家父的感念,聊表我對父親的萬分思念。
正直清廉 兒女最佳庭訓
從小,爸媽帶著我們兄妹四人出外任公職,因為爸爸職務的調動,我在新竹出生,曾住過後竹圍、新莊。那時候,最常在家看到老爸在看書,總是在書上頓號、逗點、句點,用紅筆標上頓號的標記。我曾與妹妹試著想幫老爸整本書打上紅色頓號,表示「已念畢」。
每當過年,回台北松山饒河街阿公家,與叔伯、堂兄弟姐妹歡聚一堂,慢慢地才知曉爸爸年輕時綽號就是「讀書人」,祖父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伯父、叔叔亦皆從商,唯讀爸爸愛念書,曾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化工科,也曾去廈門大學念經濟,但因戰爭未完成學業,回國後再進警官學校,一直從事警政工作至退休,是正直清廉的警政人員。
我印象最深的是,小時候住在新莊,爸爸身量不高,但劍道、柔道等都行,還能游泳救生;因為屋後有濬溝河流,有時鄰居夫婦吵架鬧跳河,往往由爸爸救起,因此家中時常有前來感謝的配偶或親人,送來紅蛋與麵線。
爸爸年輕時押解逃犯,會在逮捕後苦勸其好好服刑,勿再脫逃,然後更去幫助逃犯的妻兒生活;而且常常善待前來求援求救的老百姓,這樣的感人故事,不勝枚舉,是我們兄弟姐妹自小最好的庭訓。
人間萬事 抄經回向功德
五年前,慈母突然離我們而逝,享年八十。她老人家是服務國小三十五年的退休老師,七十歲突然中風,此後十年,父母總是形影不離、相依為命,常一起回想年輕時同心打拼,將兩位哥哥栽培成皮膚科與眼科專業醫師的塵年往事。
慈母辭世至今已五年半,我們兄妹深夜憶往,仍是淚如雨下、猶如在昨。這幾年來,只要有空我一定來看爸爸,陪他吃飯、陪他唱歌、聊天;在母親逝世一周年後,我為母親印製了兩大冊紀念專輯:《慈母頌》與《慈母吟》合訂本,分送母親的手足與我們兄妹留存,內容除了慈母生平、童年往事、家人相聚及兒孫輩的思念外,最重要的就是結集散落在「親愛的菩薩媽咪」等部落格網誌中,爸爸在那一年中的生活點滴。
在那不久後,《人間福報》開始刊登星雲大師的〈人間萬事〉,我鼓勵爸爸將老伴的思念,透過手抄星雲大師的法語,將功德回向。從此,每天抄寫當天的〈人間萬事〉,成為爸爸的功課。看著他愈寫愈怡然自得,我心中充滿感恩!
菩薩慈母 接引全家學佛
說起來,從爸爸到我們兄弟姐妹的佛緣,都是從媽媽開始。媽媽是一位德慧兼備的念佛人,從小受到她的影響,在我心目中她便是活菩薩,是待人接物、為人處世的好榜樣。慈母中風的十年裡,父母朝夕相伴,爸爸也慢慢變成慈祥的老人,在生活中總是小心翼翼、慢慢來。
今年春節,舊的菲傭離去、新的菲傭還未來時,我有較長時間陪伴爸爸,看著他三餐細嚼慢嚥,雖是家常飯菜,也能享受吃飯樂;洗澡時也是堅持自己來,還要我關上門,約一小時後,他出來了,我才放下心來,笑著對爸爸說:爸爸,如果你凡事小心,不要摔跤,一定可以活上百歲成人瑞!
最近幾個月,爸爸常訴說夢見老伴。在我七月一日去德國之前,我還和他約定,回來後要跟他分享德國行的照片與短片,但卻在萊茵河畔下午茶時,接到家中急電:爸爸在睡夢中走了。
尤幸當時大哥、二哥及侄兒泰利,都陪伴在爸爸身旁,為爸爸誦念八小時的佛號。爸爸,願您在往極樂世界的路上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