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劉方渺報導】侯孝賢在台灣電影史上,佔有相當特別的地位,他最近幫國立故宮博物院及奧塞美術館拍了兩支影片,國際聲望順勢上揚。
為故宮博物院拍的《盛世裡的工匠技藝》分別以「唐英」、「多寶格」、「果園廠」、「明人出警入蹕圖」為主題,作四段切入,描寫十數件明清精品,乍看大不同於侯導平時拍片走向,但看那細膩運鏡與描寫,卻讓人想起《海上花》精雕細琢的美術與服裝,幾乎是繁工密織的講究。
在宇宙中找到位置
「技藝,是人在宇宙中為自己所找到的位置。」李維史陀的一段話,為整部影片下了最好的註腳。侯孝賢赴歐旅遊前接受《故宮文物月刊》訪談時指出:「像我們講三十而立,就是你開始在社會上找到一個位置,這個位置包括你自己本身,也包含別人看你的眼光。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你開始跟世界接軌,好像可以掌握一樣,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存在。」
或者這也是侯導在拍片越見純熟爐火純青的反視,而對「技藝」帶有興味盎然的研究,「看那些農民或手工藝的,經常擁有一種奇怪的自信與篤定,他靠這技藝生活、成家,也靠這,在宇宙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但他更相信,技藝背後還有許多複雜的因素,受人關注。
片中提及的唐英,就是清初著名的督陶官,侯孝賢從閱讀資料中察覺,乾隆與唐英的關係非常微妙:他並不完全信任唐英,眼光也高於唐英,他在製作上不斷要求,雖不滿意卻未撤換他,顯然乾隆仍認為唐英比其他人適合,而這就碰觸到文物創作過程與生產機制。
巨畫誰來主導
像故宮院藏《明人出警入蹕圖》這樣的巨畫,也往往需要大量匠師投入才能成就,其中由誰主導、如何主導?錯綜人際關係與整個生產機制的微妙變化,侯導透過文物想看見的,其實和我們透過一部影片想窺見拍攝背後種種,只是異曲同工。
以自己的眼睛把關,侯孝賢對於文物的好奇專注凝視,卻帶來許多文物專家習以為常而忽略或未曾想過的切入點,侯導也強調,唯有拍出文物背後的故事,才能對觀者產生作用,並且打開新的視野,自會從中衍生新的面貌與契機。
侯導不管拍攝任何東西,最關注的都是「人」,卻因緣際會,陸續與博物館結緣。繼故宮之後,去年法國奧塞美術館邀他與阿爾薩斯(Olivi-er Assayas)等四位國際名導,共同創作每人各三十分鐘組成的電影,侯導想拍與印象派有關的故事,訴說時間與距離,影片雖已見雛型,其實仍是片斷,在鋪陳的故事中,這部尚未開拍的電影,讓人對侯導接續而來的變化有了更大的好奇期待,猶如看著盛世裡的工匠,展現著從不自我滿足的技藝。
侯孝賢與茱麗葉畢諾許有機會在大銀幕展開「第一次接觸」,也靠「奧塞」(暫名)此片結下緣份,兩人能否為藝術寫下新頁,結果令人期待。
為劇本做最後的修改
氣派十足的「奧塞」將全部在巴黎拍攝,侯孝賢與工作人員六月就會前往當地,預計年底前殺青、交片,他目前尚在為劇本做最後的修改。對於茱麗葉畢諾許,侯孝賢相當欣賞她的演技,認為她在威尼斯影展封后之作「藍色情挑」中,細膩動人的表現非常出色。儘管他與製片廖慶松尚未正式確認茱麗葉是否為他新片的女主角,廖慶松卻坦承:「我們跟她確實有聯絡,她絕對是人選之一。」
目前距「奧塞」開鏡日期只剩一個月左右,茱麗葉畢諾許出線入主的可能性極高有增無減,法國當地媒體更已一口咬定茱麗葉將在侯孝賢新片中擔綱主演。與之前傳聞不同的是,四位導演的影片並非短片,而大多都是長達九十分鐘的長片,只有動作最慢的賈木許,尚未決定他的片子長度。
四大名導對奧塞美術館的想法也不同,阿薩亞斯將劇情聚焦於二男一女三兄妹的關係上,他們為了確保已故母親遺產繼承權,被迫忍痛將家族遺物捐給奧塞美術館,也因此事三人再相聚,審視彼此的關係,其中的小妹,也敲定由茱麗葉畢諾許飾演,她同樣是第一次參與阿薩亞斯執導影片的演出,扮演她兩個哥哥的則是佛杭蘇瓦克魯塞與查爾斯貝林。
而侯孝賢的影片可能提及茱麗葉畢諾許與她的小孩保姆的互動,拍過「追憶逝似水年華」的智利名導勞爾魯斯,則想探討奧塞美術館,從巴黎火車站,被改造成藝術展覽中心的歷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