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三日下午兩點半,台中市政府專?身心障礙老人設計的復康巴士,緩緩停靠在國美館前方,訓練有素的猛男帥哥,將老奶奶們小心翼翼從升降梯送達地面。等候多時,終於看見媽媽的笑臉從車內探出,我伸長手臂向她揮動。
奶奶們興奮地左看右瞧,打量四周寬闊的草坪和藍天,我推著媽媽,輪椅輾過水泥石子路,每一圈都是歲月履痕,叮嚀我諦聽生命之歌。
H1N1的流行季,量體溫、用酒精洗手後,魚貫進入館內。亮晶晶的玻璃隔間、超大的電視牆、用浴缸搭建的視覺藝術等,都有專業導覽人員,提高聲量,以國台語參雜說明,詼諧風趣,自己笑得比老人家還開懷。奶奶們對色彩鮮亮的畫作較有興趣,比手畫腳,交頭接耳的,不知下了什麼評語,我不時低下頭問媽媽畫得美不美?喜歡嗎?她翹起二郎腿,在自己的天地悠然出神。
畫家精心繪製的作品,或許在她們腦海裡只是一片留白,然而在志工及家人的陪伴撫慰下,眼神閃爍著喜極的震顫,我用相機留住這分人間美善。
這群七、八十歲的奶奶當然青春過,今日乾癟的雙手,曾經溫柔的撫育過子女;曾經迎向挑戰,歷經悲歡離合,走過多少驚心。也有過夢想,但不見得都能實現;也追求過幸福,有時卻由不得人。如今長日將盡,對未來沒有能力規畫,至少有權利盼望,盼望政府提供良好完善的老人福利,盼望家人多點體貼關懷;社會、家庭多凝聚些善力,老人就多一分幸福。
參觀完畢,老人家到貴賓室圍成同心圓歇息。志工端出早已準備好的蛋糕、茶水招待,慇勤周到,溫暖了心,也照顧了胃,再次讓老人家享有人情暖意,嘴角彎成美麗的弧形。
這趟藝術之旅,結合了市政府、信望愛教會、企業家、國美館的志工、護理之家的社工、家屬,齊心互愛,才能嘉惠老人,笑得天真可愛。台灣雖小,但是愛心密度高,希望大愛能普遍在社會上帶動起善的效應。
推著媽媽走出國美館,復康巴士又將她們接回護理之家。一場人文氣息的宴饗,也許在她們悠悠忽忽地冥思裡似有若無,然而能替奶奶們清淡平實的生活,刷上一抹彩光,我們都很欣慰。
獨自走向回家的路,靜觀落葉飛舞,回味和媽媽聲息相繫的生命情緣;光陰長河裡,凡參與過的,都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