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我準備了兩個小禮物，想要親自送給那兩位從沒見過面、卻像是天使般守護著我媽媽的護士小姐。」已經往生的末期病人阿霓的女兒阿媯，在安寧病房遺族追蹤聯絡時，特地找到居家護理師小慧。

小慧回憶當時，阿媯的先生因為癌症過世，全家族仍以阿媯為中心住在一起。阿媯不僅處在阿霓阿嬤隨時可能過世的焦慮，還有其他更棘手的煩惱：之前阿媯的先生罹患癌症時，曾欠下一筆醫藥費，阿媯的妹妹因受不了家暴而離婚，唯一的孩子也託付阿媯，但阿媯也有一個腦性麻痺的孩子需要照顧。

阿媯除了要奔走全家生活費，還要定期帶小孩接受復健治療，最慘的是，阿媯唯一的哥哥還罹患精神分裂症，多年來都是阿媯跟阿霓阿嬤兩人一起照顧，一旦阿霓病倒，包括照顧哥哥的五重重擔，全都跑到阿媯的身上，阿媯的壓力之大，實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與承受的。

小慧當時在做安寧居家照護時，還曾經為了阿媯跟我商量，因為她覺得阿媯可能會因阿嬤死亡逐漸逼近而瀕臨崩潰的邊緣，所以請我們的私人好友心理諮商師充當專業諮商義工，為當時焦慮不安的阿媯提供心理支持與預期性悲傷輔導。這件事讓阿媯一度難以置信，因為一直是付出的她，原來也可以成為被關懷的焦點。

「小慧？妳知道當時是哪兩位護士嗎？雖然我和她們素未謀面，但是我真的很感謝她們當時協助我妹妹，一起陪我媽媽在急診渡過生命的最後一刻！」阿媯打斷陷入回憶沉思中的護士小慧。

「妳是指那兩位護士？」

「就是我媽媽在家裡陷入瀕死狀態、很喘、很不舒服的時候，我曾經打電話到安寧病房護理站求助，因為我當時真的又慌、又怕……。」

「我想起來了，那時候是周末，我們居家服務的緊急狀況都是轉給病房的護理站的。」（上）

（作者為醫學博士、中山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