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居筆記】膝蓋上的大蜈蚣疤痕

默子 |2009.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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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小時候,家中養了一隻善解人意、忠心耿耿的小白土狗,對狗兒的厭惡、恐懼,因為母親膝蓋上的疤痕而日益加巨,只要看到狗兒,就避之唯恐不及。

那一年,父親因為投資生意失利債台高築,使得一向在家當煮婦及經營幾分薄田農作的母親,逼不得已也要出外打工,隔壁村子有戶養魚人家正好缺人手,母親年輕時代矯健身段、勤勞認真的名聲響亮,立即有了割牧草、餵養魚群的工作,不只工作時間短且薪資豐厚,最重要的是,我和弟弟放學後可以去漁塭找她,在那兒玩耍寫功課,女主人對我姊弟倆疼愛有加。漁塭養了一條大黑狗,平日和我們玩鬧在一起,融洽和樂,把我們當成家中一分子。

有天下午,放學後照例去漁塭逗留,剛好有人來送禮,我和弟弟代替主人收下禮物,一個轉身,但見大黑狗虎視眈眈、一臉兇猛,向我倆撲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母親正好完成手邊工作,準備休息片刻,看到此景,立即擋在我們前面,大黑狗的利牙,正好咬在媽媽膝蓋上,頓時血流如注,想不到平日和我們稱兄道弟的大黑狗如此殘暴,母子三人全愣住了,母親臉色蒼白,黑狗仍緊咬不放,我和弟弟回過神後放聲大哭大叫,主人從屋裡出來,趕快將黑狗拉開,牽出機車載母親往鎮上診所敷藥去。

打了針、止了血、敷了藥、縫數十針,媽媽有好幾天無法工作,漁塭主人另請幫工,母親失業了,雖然大黑狗的主人負責醫藥費,可是漁塭已成了我們的禁地,狗兒的兇暴殘酷樣,根深柢固鏤刻在腦海裡,媽媽右腳膝蓋的疤痕永遠是個痛,天氣變化時還會像氣象局一樣,酸痛難忍,如果當時不是媽媽剛好出現,我和弟弟的身上肯定會傷痕累累,說不定小命不保。

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母雞帶小雞拚命抵抗老鷹攻擊的畫面,就像媽媽當時為保護子女,被大黑狗緊咬不放,母愛的偉大因為多了一條大疤痕而更顯著,如蜈蚣般的疤痕是母親永遠的痛,更是我心中永難抹煞的愧疚,因此對狗兒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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