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歲癌末病人阿嫦姨,曾住安寧病房多次,她的大女兒小凌和護士小惠熟悉,常跟她分享阿嫦姨在病房中快樂、好笑或糗事等生活點滴。
這次阿嫦姨再來住院時,已陷入瀕死階段,經常都是昏迷狀態。阿嫦姨的兩個女兒跟獨生子都請假,全天守候在媽媽身邊,連晚上也都在病房睡。
有一天護士小惠查房時,小凌跟她說:「我昨天夢到媽媽耶,媽媽叫我要好好照顧弟妹。」沒想到小凌說完後,妹妹也驚訝地說:「我昨天也夢到媽媽耶,媽媽要我快樂地過日子…」
「我也是,我還夢到媽媽在跟我們叮嚀,要怎樣過日子,才可以存多一點錢…」阿嫦姨的獨生子也說。
「你們三個姊弟,竟然同時夢到媽媽,真幸福。」小惠轉頭看著躺在病床上,依舊昏睡著的阿嫦一眼,回過頭繼續說:「我覺得阿嫦姨像在安靜的睡覺,可是她的靈魂,卻一點也沒閒著。」
「我媽媽本來就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
「阿嫦姨還是透過另一個時空,和她最親愛的家人,繼續創造美麗的回憶。」護士小惠說完後,大家相視而笑。
當天傍晚,小惠在交班查房時,特地在阿嫦姨的耳邊跟她說:「阿嫦姨再見,祝福您平安好眠,我要放周末假,回家看我媽去了。」
等到星期一早上,護士小惠來上班時,發現阿嫦姨已經往生了,就突然拉住我的手,很認真地跟我說:「周醫師,我告訴你一件事情,是真的喔。」
「什麼大事?」
「前天下班後,就在我放假回老家的隔天晚上,我竟然在夢中看到阿嫦姨,已平順往生。」
「真的?妳在夢中有看到什麼?」
「我看到她的遺體在家人的陪同下,被推到電梯門口前,正準備離去時…」(上)
(作者為中山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