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的薑

張梅 |2009.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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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芽肌理細,映日瑩如空;恰似勻妝指,柔尖帶淺紅」,薑芽水嫩,淡淡鵝黃,頂端透出紅意,恰如女孩兒秀美的指尖。嫩薑用來泡食,放進瓶罐中,倒入白醋、蜂蜜,點入細鹽,不過三五日,薑在醋蜜的浸泡中變得更加肥嫩。

薑性灑脫,能文能武。和酸軟的醋相處融洽,和辣椒亦一拍即合。泡薑中,總有兩三瓶是辣味的,不用醋浸,而是和以水磨辣椒。辣椒裹挾著薑片,如壯士身披紅袍,頓時多了颯爽英姿。

薑醬完全一改形象,經甜醬乳泡製,白嫩成褐黑,味道卻極為粗樸,是粗茶淡飯的好搭檔。薑醬和炒米在鄭板橋的家書裡是暖老溫貧之具,天寒地凍時,用來驅風散寒最合適不過。薑總不卑不亢,它的暖意滋養出鄭板橋詩書畫齊名的驚人的才氣和清高的風骨。

薑是老的辣。經了霜的薑變得老練能幹,最能降伏腥氣,樣子雖然一下滄桑了許多,辛辣的勁兒只增無減。煎魚之前,切一塊,趁鍋預熱時擦擦鍋底,煎出的魚皮不會黏鍋底,兩面金黃。清燉也是如此,湯勺伸向鍋裡,往往拂去它們的片兒絲兒,深意早就融入湯水中。

風寒感冒,母親熬一碗紅糖薑湯,讓我焐在手心慢慢啜飲。宋詩人吳文英一曲《杏花天湯》吟頌的薑茶:「蠻薑豆蔻相思味,算卻在、春風舌底。」薑湯水暖,相思味甜,這帶著暖意的薑,是此中有真意,欲辯勝春風。

關愛的情意,就這幾枚薑,一碗薑湯,緩緩浸入肺腑。人生就像一杯薑茶,所有的愛都含蓄地融入其間,濃烈的暖一直撫慰到心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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