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跡痕--日子的去向

王梅芳 |2006.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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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日子去向不明。

許多日子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像滿樹的葉子,被風刮得東一片西一片,忽忽悠悠地飄落,再也沒有重登生命的枝頭。許多日子,像擦過藍花瓷杯的的紙巾,隨手就扔了。那是穿越我們內心的日子,是我們從早到晚使用過的日子,每一片都沾著我們的顏色,我們的氣息,我們靈魂的淡淡香味。

許多時候,我們每人都呆在自己的那片日子裡,像卷在綠葉裡的蠶,懶洋洋地慢慢啃食,寂寞地獨個兒享用著這片日子。啃完嘴邊的,再轉動腦袋啃稍遠一點的,有時沒等啃完,就困倦得睡了。留下一片空白,被日月的鋸齒刷刷地鋸成一地碎沫。這片日子因為只屬於自己,一旦丟失,便再也難以打撈,沒人能幫你遙遙追憶。所謂孤獨,正緣於追憶的幽冷。

如果有一個日子,是我們兩人或多人一起使用過,這個日子便擁有了雙重或多重的回憶。像正反兩面都用過的稿紙,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地寫著我們的故事。淚和笑交融在一起,愛和恨攪拌在一起,苦和甜摻合在一起,青春的模樣彼此悄悄記取,任多少年後再回憶,依然是喧嘩的一條河流,自彼此的往昔流來,還是那蘭舟,還是那蘭舟載著新月如鉤。

許多我們使用過的日子,再回頭,陌生得像從未涉及過。恰如我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突然在街上邂逅,想打聲招呼,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記憶承載的容量是有限的,許多我們使用過的日子,再怎麼想,也想不起丁點兒痕跡。像翅膀劃過天空,長風犁開大海。

許多日子去向不明。像一場又一場西風刮過樹林,掠走一片片葉子。我們生命的枝杈,日漸蕭疏。這叫我的心裡充滿哀愁。趁黑夜還未到來,請和我一起,走上那條通往深山的小路,採摘更多的野果和雛菊,還有山巔的星光,還有稻草人頭髮上的清露。請和我一起,去種下一棵蘋果樹,去聽著音樂喝咖啡,去親親父母和孩子的臉,去凝視愛人的眼睛,去過許多簡單的別樣的日子。許多的日子,我願意這樣蹉跎掉。也許蹉跎過於奢華,但何嘗不是另一種珍惜。

許多日子去向不明。不管是千里萬里,還是千年萬載,如果這些叛逃的日子飛過你的窗前,親愛的朋友,你肯定知道那是我的,請幫我捉住寄回來,並在上面寫上你的區號與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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