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畔落葉

楊不離 |2008.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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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在公園裡撿了一枚落葉,珍重地一路把它帶了回來,放在枕畔。時而細閱它隱隱的脈絡,時而擱在鼻下嗅聞,時而又順手拿來扇風,驅趕燥熱的心情。

是南方特有的樹葉。很厚,臘一般的色澤和質感。有一本十六開的書本那麼大。橢圓形優美的線條,葉梗粗壯,是一把再天然不過的扇子。淡黃色。秋的顏色,沉靜樸素。愈看愈喜歡。

不斷有朋友來,看見了我華麗床上那枚黯淡的葉子,都駭異地笑。不解我為何拾了這一點也不美的落葉,還放在溫柔鄉裡,那麼不和諧。

我耐心地解釋,這片葉子雖普通,但它身上有雨露浸潤過的清新痕跡,有陽光的味道,有天地間生長過的生動氣息……它不單純只是一枚落葉。它還是一條清晰的線索,幽幽通向鋼筋水泥建築之外大自然跳動的脈搏。

有時,光有一份靜美的心情還不夠。我們還需要可觸摸的真實擁有,思念與渴望才有了落腳的地方。不拘什麼,不論貴賤。最珍貴,它們來自原始的未曾雕琢過的自然就好。甚至,這枚落葉,不是人為摘下生命枝頭的。它源於自然的新陳代謝。

枕畔的樹葉,瓶裡的花,水裡的魚,盆景寵物……這些,也都是我們的伴。孤獨鬱悶的時候,它們雖不能言不能聽亦不能懂,但只要不離不棄地在身旁,便是溫暖的陪伴。

我撿了一枚落葉,帶回的是一個自然,一種慰藉。這是每一個敏感而靈性的生命,最美好的期待與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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