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燕滿

最近整理相片，發現執教以來，每年都會有一張全體教員合照，幾乎一年一張依序整齊排列在相冊裡，相片裡的人員逐年有所增減、替換。隨著時間更迭，相冊頁面增加，相片裡的我容貌漸有不同，笑容燦爛的程度也有所差別，從一開始的青春洋溢、稚氣未脫卻志氣非凡的輕熟女，經歷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成為看似經驗十足卻事事保守以對的資深熟女。

翻著相冊回憶起過往的教學生涯，執教第一年帶著小一新生，那群什麼都不懂又什麼都想嘗試，在天使與魔鬼間自動切換的小蘿蔔頭，我凡事親力親為、兢兢業業，縱然消耗不少體力卻也全力以赴。也是在那一年，改掉我慢食慢活的生活哲學與習慣，做什麼事都以節省時間以應付學生為最高指導原則。

面對青春期高年級生，必須要在權威與理解間適度切換，隨時迎接高年級生層出不窮的出招考驗；不能太常示弱，也不能永遠展現金剛面相；不能永遠與家長同一陣線，也不能都與學生為伍，最重要的是不能與社會流行脫節。我也是在擔任高年級導師時，與世界接軌的速度最快，卸下自己一直以來的價值觀才能接納新的潮流，也才能更貼近學生想法。

這期間，我的人生也增添了新的身分與角色，兩次坐月子，銷假回來上班時，那一兩年的身材一直是楊貴妃體態，偏偏這樣的體態不符合現下的審美觀，「如何健康瘦下」便一直成為當時的課題。也曾遇到一些與我價值觀相左的家長，甚至到完全無法溝通的地步，完全依賴當時的長官居中協調，找出雙贏的解決之道。

至今我仍感念當時出面保我的長官。這當中，我兩次帶職進修，都得到長官的體恤與寬容，在校內排課得以一次又一次的調整，最終順利完成學業。到了後期，當年那一個個稚嫩的學生已長大成年，帶著孩子回到母校，身分也轉換成家長，成了另類的「三代同堂」。

打開這本相簿，便自動演示出教書生涯的跑馬燈：有初生之犢的傻勁，有意氣風發的自信，有會錯意的尷尬時刻，有不在當下的放空時刻，有與學生同在的義氣，有與家長為伍的智慧……這是一本裝載職涯回憶的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