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謖　

自離鄉求學之後，陪伴母親的機會，肉眼可見地少了起來。只有節慶假日，我才有充足時間，回到那一方小城，守在她身邊。

前段時間，學校正好放春假，於是我沒有事先告知回家的訊息，而是想偷偷醞釀一場「空降」的驚喜。返鄉前夜，一如既往和母親通話。

「媽，明天學校開始放春假，我打算和同學到城裏逛逛。」「時間不短，回家嗎﹖」母親的言語透著一絲期盼。「會有些趕，學校那邊休息幾天還有活動，就不回去了，媽您們注意身體啊。」電話那端陷入一陣微妙的沉默。「啊，不回來啊……兒子你也照顧好自己，我挺好的，別惦記。」

伴著溫和的涼夜，匆匆和母親掛斷電話後，我似乎聽到希望落空的聲音，也彷彿窺見天邊高懸的明月下母親眺望的身影。

那天回去，我站在門口，按捺住激動不已的心，敲響門。門開了，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母親手裡拿著木勺，沾有油漬的圍裙繫在略顯粗大的腰間。我放下行李，急忙給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剎那間，母親陷入驚愕，我頓時感到肩膀處的一陣濡溼。

母親有些哽咽，佯作埋怨，輕拍了我一下。看得出來，母親十分高興，急忙拿起剛剛隨手放下的食物，轉回到廚房。我站在她身邊，當她小助手，她也絮叨著家中雞毛蒜皮的瑣事。

許久不見，我猛然發現，母親原本豐腴的身姿變得粗糙起來，眼角也有了些許溝壑，落盡歲月灰塵。

我似乎不曾如此細細端詳母親的容顏，只是在電話聲中感受日漸蒼老的聲音，從她的喉間滑過，卻忘記母親被時間奪走了太多。

我暗下決心，以後要常回家看看，繼續在歲月的風裡挽住她的手，用愛與溫暖陪伴其漫漫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