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智
「Radical」這個英文字彙,通常被翻譯為「激進」,令人有激烈、偏激、甚至不理性的負面印象;然而,近年來出現一個同音、具正面意涵的中文翻譯──「基進」。
對自許為進步力量的左派(或中間偏左)人士而言,「基進」同時包括根「基」的與「進」步的雙重意義:首先「根基的」,是指身處紛擾複雜的現實環境,站穩腳步的方式,不是跟龐大的保守勢力妥協,而應該重新回到理想的、基本的立場;其次是「進步的」,代表更積極的態度,也代表與保守勢力的明顯區別,因為現狀通常是壓迫弱勢者的既有體制,改變現狀才是解放的根本道路。換言之,「基進」是一種站穩基本立場,具有行動力的態度。
在抱持「基進」立場的基進者眼中,學術理論如果脫離現實社會而真空發展,不只失去生命力,恐怕也失去學術理論是為了解決現實問題而存在的根本意義,而基進史觀(radical history)便是上層學術理論與下層現實社會兩者之間的有機連結。
基進史觀的特質是,以人性關懷出發,感受被壓迫者的歷史結構困境,並對既得利益的壓迫者進行批判,以作為未來行動的思想準備;在研究方法上,則受到社會科學的啟發,並嘗試跨領域與國際性的對話。
舉例來說,《台灣社會研究季刊》(簡稱「台社」),可說是台灣一個具有基進立場的學術社群。台社雖然不是純粹的歷史學社群,但台社的基進立場是包含基進史觀的,因為在討論台灣社會本身的特殊性時,歷史結構的認識是不可避免的課題。譬如《台灣社會研究季刊》一九九六年第二十三期的「台灣史」專題,以及台社一些成員過去對「東亞共同體」可能性的思考,都是一種基進史觀的展現。
雖然這些論文不一定是歷史學者的研究,而更多是社會科學專業人士的觀點,然而基進史觀的內容,包括人性關懷的問題意識、歷史結構的深刻認識,以及批判性、跨領域、國際化與行動力等特質,都值得歷史學者借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