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俊偉

透過後世《三國演義》的渲染，「七擒孟獲」的故事更是耳熟能詳，梗概大致如下：蜀漢政權的南方發生孟獲等人的叛亂，諸葛亮率領大軍以德服人，七擒七放，從此南方平定，孟獲等人歸心，總之就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追溯故事來源，東晉蜀人常璩《華陽國志》、東晉襄陽人習鑿齒（諸葛亮係襄陽寓賢）《漢晉春秋》皆有記載相關事跡。

不過，這些記載都是虛構成分居多。根據《三國志．蜀書．杜周杜許孟來尹李譙郤傳》記載譙周上疏曰：「自丞相亮南征，兵勢偪之，窮乃幸從。是後供出官賦，取以給兵，以為愁怨，此患國之人也。今以窮迫，欲往依恃，恐必復反叛，一也。」這段言論有可能誇飾，不過以蜀漢政權屢屢北伐來說，南方自然有相應的負擔，而且負擔不小，不僅危及民生，南方子弟也還需要上戰場。

身為今日的讀者，信然已經聰明到可以反過來解讀古代所謂的「叛亂」一詞。或許真相是，蜀漢政權長期不尊重當地固有的民風習俗；又或者從諸葛亮開始，長期自南方調集物資人員，致使民不聊生，於是只好「揭竿起義」。最終結果，蜀漢政權終其一生都未能讓南方心悅誠服。

人家過著自己的日子，不願成為外來帝國的一部份，當負擔太重的時候，自然要「揭竿起義」。統治者的捍衛者能做的就只能掩蓋事實、粉飾太平，栽進自己創造的文字世界而已。

蜀漢政權的主體是以諸葛亮、龐統為代表的荊州集團，自從荊州丟失以後，等同在沒有老家地盤的情況下還要統治蜀地。於是道路就有兩條：首先，費盡心力維持荊州集團的優勢，北伐、南征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調集人員、物資，以確保中央集權的大旗，於是內部永遠處於一個緊張的狀態；其次，妥善與蜀地士族分享權力，慢慢完成過渡，使其產生自己為蜀漢政權之「主人」的意識，如此方能上下一心，共抗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