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賀任/台北市市北大中文系
人生的幸福,是自己去感受;人生的意義,是自己去創造;人生的夢想,是自己去追尋。一個人的身上有數不清的絲線綁著,有親人、朋友,抑或是陌生人,正因這些生命的羈絆,編織成了一幅幅動人的圖像。
父親是位登山好手,自我年幼時,就已經懂得跟他一起整頓裝備,跟隨他的背影,到各個不同的山巒攀登。眾人所知的陽明山,在登山客的眼中不僅是賞遊休憩之所,更是挑戰自我、揮灑汗水之地,向天、七星、大屯,這些都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春日的百花齊放,萬籟俱鳴;夏日的枝葉扶疏,濯濯深秀;秋日的明月皎潔,群峰蒼茫。這些年來,隨著父親的腳步,一邊爬山,一邊凝望著他的背影,從中我見識了自然之美,結識了群山峻嶺的友善。一直以來,我追逐著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背影,他的前行,總帶給我堅持不懈的勇氣。
花落凡幾,數不盡的遺留在冬與春的交替之際。辰光飛逝,周星輪轉,漸漸的,那令人仰望的身影與我的距離愈來愈近,甚至可以並駕齊驅了。在一個寒冷的季節裡,我注意到父親本應是烏黑的頭髮,竟給幾根白線占領了,那時我若無其事的跟他話家常,一邊偷偷觀察他──他的外貌變了,不再是以前的英挺模樣,但不變的是依然雄厚的嗓音,以及永遠可以奮不顧身的為家人遮風擋雨。
有時候覺得記憶像洪水奔騰而流,即便築起再高的堤壩也無法阻攔它的流逝;有時又覺得記憶能夠盈盈一握,蜷曲在自己的掌心,像是被眷養的寵物。年復一年,我的成長相映著父親的衰老;看著眼前山川相繚如往昔一般,卻不禁讓我眼前一片模糊……
曩昔憶往,過去的所有記憶如春雨落下般,得仔仔細細的一顆一顆搜尋,才能想起父親跟我共有的點點滴滴。捨不得父親衰老,只好在山林間埋下我們的回憶;在開了口的靈魂上鎖進銘記,在一山又一山的小徑裡,留下父親最堅強可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