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佳

老公的二哥一向喜歡拈花惹草，鄉下老家庭院周圍種滿大小盆栽，有九重葛、曇花、仙人掌、秋海棠、玫瑰等等，還有福木、樟樹和桂樹，在他綠手指呵護下，花木隨著季節飄香，庭院也平添色彩。

那盆曇花二哥養了十幾年，是長老級最大盆的傑作，每次返鄉都看他細心澆水整葉，擦拭花盆，戲稱是另一個「啞巴兒子」。一年暑假夜晚，巧遇它開花，纖細的花瓣大張，清香四溢，目睹了難得的曇花一現。

那株九重葛，二哥將枝條由下而上巧妙繞成圓形，每到春天紅花盛開，遠望宛如花團，他的孫女傳神形容，阿公種了一支特大號的「棒棒糖」。

大約三年前，這二盆二哥的最愛，竟然在半夜裡被偷走，九重葛連盆帶走，曇花則從盆裡挖走，讓二哥心疼至極。那陣子他幾乎天天叨念，曇花被帶走時沒有泥土護著，萬一偷花賊是外縣市來的，他的寶貝兒子恐難逃枯萎浩劫云云……

前年二哥退休後，看上隔壁那塊荒蕪已久的空地，用廚餘自製堆肥，拿起鋤頭開始種蔬菜。先後種過蘿蔔、茄子、高麗菜、地瓜葉……每種十來棵，荒地煥然一片青翠。

常見二哥戴斗笠的身影，蝴蝶穿梭飛舞，菜蟲在葉片上留駐各式大小坑洞，蝸牛、蚯蚓更是常客，孫子見紅了的小番茄，現摘現吃，媳婦一早去採高麗菜，晚餐就有鮮脆的泡菜了。

清明回去掃墓，發現菜園邊又多出二棵木瓜樹，當然仍是二哥的辛勤之作。問他菜園沒有圍籬，菜被偷了不就白費心力了？他豁達的說，菜被偷了還是可以吃，用有機無毒的菜幫有需要的人加菜，好事一樁，就讓人偷吧！看來二哥已走出喪「子」之痛，晉升為深諳分享之樂的老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