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正是公司業績長紅,個個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主管老大天天笑呵呵,說起話來鏗鏘有力,公司內部各個角落,不管走到哪兒都有點心飲料取用不盡,心中樂著,天天都像過年,真好!
得意忘形之餘,災難往往緊隨而來,嫌公司中午便當不好吃,與同事擅自外出購買高檔美食,騎了速克達卻未戴安全帽,就在過馬路的當下,說時遲那時快,一台腳踏車正面衝過來,坐在後座的我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跌了個四腳朝天,男同事正好撞見,趕緊將我倆送醫急救。我心中還惦記著那騎腳踏車的人有沒有怎麼樣,什麼?對方牽了腳踏車慌張逃逸!是我們老舊的速克達不堪一撞,害我頭上多了個小籠包般大小的腫塊。
正值午休時間,急診室十分忙碌,我好端端地坐在候診區,一個護士看不過去,下了驅逐令:「閒雜人等趕快離開!」委曲地指了指頭部,看她驚訝的表情,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還真不是普通大的小籠包啊!
值班女醫生耐心細心慢條斯理地檢查看診,一番正常折騰檢查後,簽了字,住院觀察!這樣子需要住院嗎?醫師開始搬出專業本領——解說+恫嚇,嚇得我心驚膽跳,為了保命就住院吧!
同病房裡,另外有三個阿嬤級的歐巴桑,個個健談、好客、生龍活虎,經過一陣閒話家常後,難免相識恨晚。住院期間,除了正常打針吃藥,醫生巡視,護士關照,就是看電視、聽廣播,天天都有衛教講座,三個室友不忘熱心提供資訊,我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跟著三個阿嬤逛大街、到處串門子,真是大開眼界。
生平第一回住院,竟然是這麼有趣的經驗,聽聞我住院的家人、親友來探病,根本找不到人,那一年才二十三歲,既把握又浪費了五天黃金時間在醫院裡度假,人們最忌諱、最討厭的醫院,在我眼裡卻是一個新奇有趣的好地方。
頭上的小籠包終於消退了,醫生不敢留人,加上主管的急急如律令、咄咄逼人,雖是兩周觀察期,我還是趕快收拾打包,依依不捨地和三位和藹可親的阿嬤說再見,這可不是要在醫院相見之意喔,而是在各自家裡作客,四個人還像小孩子般不忘打勾勾蓋印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