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被斬伐 生機不肯息
春來勤抽條 氣象何蓬勃
悠悠天地間 咸被好生德
無情且如此 有情不必說
──子愷補題
每看到子愷先生畫的這張〈重生〉圖,心裡滿溢著對生命的喜悅。
這圖是黑白的,但我們可以把它想像成彩色的圖畫。黑色的大地上,有兩塊黑灰色的石頭,這景物較平常,並不吸引人,最吸睛的是那一棵被砍伐後生機重現的樹幹。
原本死氣沉沉的樹幹,大家都以為它的生機已息,來來往往的人都為它嘆息。但是沒想到,大樹的生機依然在它身體裡流動,直到春暖了,生機被喚醒,那瑟縮的黑褐色樹身,沒預警的冒出小小綠芽,小芽兒抽長了,變成小樹枝了,多麼耀眼的翠綠色啊!一下子把大地照亮了!翠綠,那是春天的顏色,代表大地回春!真叫人驚喜哩!
那欣欣向榮的模樣,那嫩綠鮮活的姿態,實在令人百看不厭。像一個純潔天真的小孩,舞動著可愛的肢體。小樹枝,風吹過,發出細細柔柔的沙沙聲,宛如幼兒呀呀學語的呢喃聲,在春風裡飛揚,聽起來如此興奮和甜美。
這首詩寫得多好啊!「大樹被斬伐,生機不肯息,春來勤抽條,氣象何蓬勃。」這蓬勃的氣象,是受天地眷顧的,是老天爺賞賜給大地的,那生的喜悅和生命的可貴,多令人感動啊!真的是「悠悠天地間,咸被好生德。」這種美好和生機,就顯現在一棵被砍伐後重生的樹幹上,而被豐子愷先生捕捉入畫。
圖中的兩隻蝴蝶,不但增加了整幅圖畫的生動活潑感,也為這剛抽芽的新生命帶來祝福。新的生命,清新甜美的味道,吸引蜂蝶前來巡邏,但還沒到採蜜的季節,蝴蝶和蜜蜂啊!你們來早了,等柳樹開花時再來吧!
樹,是植物,被人們稱為「無情」物,上天有好生之德,對「無情且如此」地愛惜和維護,那對有情識、有知覺的人和動物,就更不必說有多麼愛護了,正應了「有情不必說」的詩句。
上天有好生之德,人,生於天地間,且身為萬物之靈,擁有上天所賦予的仁愛本性,更應該發揮此本性,愛惜一切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