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蕾的謎底─《大國民》刻畫難釋的童年創傷

廖宏文 |2006.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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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庸置疑地,「大國民」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電影。在上個世紀歷次票選百大名片中,其始終是獨占鰲頭。這部一九四一年奧斯卡獎最佳影片,是一代奇才奧森威爾斯以二十六歲英年,用極低的成本,自編、自導、自演而首度拍成的曠世名作。其以一代報業鉅子人海沉浮,力爭上游為經,以時代變遷兼獨特美學為緯,步步生蓮地引領觀眾進入一個弔詭、奇異、複雜,背後卻滿是感傷色彩的國民天王世界。所謂「少年得志大不幸」,其往後無論導、演的成績,均無一能超越這部處男作,正如費雯麗一生只成就一部「亂世佳人」一般。

片子一開始以男主角最後的臨終遺言「玫瑰花蕾」揭開序幕,記者分別訪問他生前的故舊親友、第二任夫人等人,企圖探查此話的含意,奈何自始至終全是未知、無解成謎。全片全採用倒敘、插敘的手法,此一技巧稍一不慎就會陷入雜亂無章中,然而,由於導演才華獨具,自然游刃有餘,井然有序地架構出一部渾然大氣,浪瀾壯闊的佳構。不獨予人啟示良多,亦為電影史樹立里程碑,足供後人仿效,像「絲絨金礦」就是仿自本片的拍攝手法。

這一段又一段的談話錄,將全片切割得有如生命的拼圖。記者似乎想藉此拼出男主角一生的浮世繪。而其第二任夫人女歌星愛麗絲因歌喉不佳,演出頻頻失敗,終至息歌後,在「仙納度」豪宅中以玩拼圖為消遣自娛,更讓人產生「人生如拼圖」的聯想。

一直到最後一刻才真相大白,觀眾方水落石出地昭然發覺,原來「玫瑰花蕾」居然是印在主人翁幼時所玩的一具雪橇上的名字。因為念舊成狂的男主角,在發跡後將其過去父母家的家具全悉數購回,所以完整地保有了這架小雪橇而始終沒有丟棄、毀壞。他至死彌留時仍念念不忘,耿耿於懷其父母當年遺棄他,和領養人在談判時,他正在屋外雪地中玩那具刻有「玫瑰花蕾」字樣的小雪橇。
 
由此一倒敘的畫面,可一窺男主公終生活在揮卻不去的童年夢魘裡,而「玫瑰花蕾」在最後一幕被拋入火中焚毀,正象徵巨星殞落,也宣告一個大時代的結束。

這部片子被咸認影射了很多歐美政經要人而遭非議,甚至也預卜導演本人少年得志,晚景淒涼的噩運。但是,平心而論此片之所以不朽,乃在於其隱含高度的道德勇氣、藝術良心,和不畏強權的人道主義終極關懷,其盛名其來有自絕非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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