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懷舊

章之渝 |2009.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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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善於抒放心靈養份的季節。一壺薄酒,兩卷好書,幾疊空白紙,三五枝墨色渾成的筆,便能飲盡燈下微微思慕。日子是無聲而純淨的,像偶然拂落的一片黃葉,輕輕栽進琴弦,爾後拼湊出幾闕裊盪的餘音。

於是,想念的荷爾蒙開始產生激烈的放射性動作,在你大腦胃髓間反覆磨擦搓揉。「林中漫步」、「卡農」、「兒時回憶」、「給愛迪絲」等連串的曲目,在一片荒蕪聲中驚醒,夢幻般展開翔馳之姿。

於是,群星被點亮了,乾涸溪河也因著遇見仲夏夜裡,蟄伏的那場騰奔的雨,嗯嗯哼哼恢復起往昔唱詩的功力。趁著山上槭樹還未燃透而步入凋零之際,便儘量備妥一份閒逸的心思,返去探慰一番。

芳華遠行,兒時故居遂也不復舊時樣子,清冷的外貌,幽蔽的內核,讓人有點不忍趨近或逼視。夜飯後,漸起寒意的山中,總給人萬物皆寂的悵婉之美,這倒是二十餘年來難得欠缺的。

點一盞燈,獨個人走向記憶的河塘深處。這麼些年來,這裡已被產業道路剖解過多回,那環繞溪床周邊的梯丘野陌,竹枝蔓藤盤橫錯雜的山緣古徑,曾迂迴過多少赤子醇美的往事呵?

走著,沉緬著。一遍遍跌回更深更遠更老,且重的流光遂道中。那早淡忘的也似一幕幕還原回來,如水銀燈下的膠卷,讓你再再見證,演繹自生命屏幕裡的愛與愁、痛與美、生與逝……。

那匿藏在桂竹林裡的雀語鶯鳴,潺漾於空谷之間的的迴聲,動不動就竄出來嚇妳的蛇影、醜蟾蜍……而蚱蜢金龜子飛累了,還會不小心拿妳肩窩靠靠小寐一會呢!

「你是晴空的流雲,你是子夜的流星,一片深情……」隨風舞袂在詩愁瑟瑟的氛圍裡,不禁又←起這首曲律柔緩的「追尋」來。「我要│我要追尋,我要│我要追尋……」南方故鄉的這夜,無所期然地卻又像得著全新領悟般地清明。

當花季開盡,滿山飛絮落英如雨,流浪二字於我,恍然也已陌生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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