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母親於八年前隨父親大去後,有好長一段時日,幾個手足都不敢去整理遺物,深怕一個碰觸就勾起回憶,令人哀傷心痛。父親走後一個月,母親就「狠心」跟著去,一個月內處理兩個至親的後事,真叫人情何以堪!
傷心歸傷心,一屋子的舊情綿綿不整理,爾後大家東南西北各一方,滿室滿屋的雜七雜八,永遠擱著會更嚴重、更令人不捨,強忍住悲痛,姊妹們一起小心翼翼動手整理,可以燒給母親的衣物鞋子全送了去,舊衣物捨不得丟,姊妹喜歡的拿去當紀念,生平儉樸節省的母親,根本沒多少衣服,我們幫她買的新衣服,有的連一次都沒穿過,衣櫃裡還有些不值錢的小飾品。
小學肄業識字不多的母親頭腦挺聰明,當年我學阿拉伯數字最不會寫8,她用鉛筆點字型,再牽著我的小手慢慢學會了,沒有自動鉛筆、沒有削鉛筆機的年代,她用小刀認真專心地一片一片將每枝鉛筆削得漂亮整齊。她的電話簿最精采,集數字和畫圖造型辨識。
櫃子裡還有一個盒子,內容才真正是母親的寶貝,她把一些回憶全裝在裡頭,小刀、電話簿、全家福相片、兒女孫子女的照片,我們給她的過年過節紅包袋、逐一寫出名字保存,還有出國時寄回家的旅遊明信片,母親節賀卡、包括孫輩寫給她的卡片……等。
從來不知她如此珍貴保存過往歲月的點點滴滴,一向沒有隱私權的農婦,原來也有這麼一個寶貝祕密基地,印象中曾跟我提過,櫃子裡有個她最寶貝的盒子,看準了我有搜集癖好,將來就送給我當紀念。
母親的寶貝盒子,再多金銀財寶也買不到,眾家姊妹一律認同交給我處理,妥善保管再添加珍品進去,凡是值得回憶紀念都是稀世珍藏,見物如見人,難能可貴的是一卷錄影帶,有雙親在世時的聲音和容顏,拷貝幾份留存,偶爾取出來看看聽聽,就像永遠陪在二老身邊撒嬌一樣溫馨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