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金華

常看到一隻褐色帶點白紋的母貓，在社區垃圾存放處及廚餘桶，努力尋找食物。看牠肚皮很接近地面，大概懷胎期間容易感覺餓，我故意留食物放在地面，我一走開，牠就急忙過來大口吞嚼。

為了環境衛生，社區規定養寵物、貓、狗只能養在屋裡；不多久，除了那隻懷孕母貓又多來一隻街貓爭地盤，常把廚餘桶旁的大垃圾袋咬破，弄得地面很髒。當住戶發現居然有人餵養，社區即貼出公告不准有人餵貓，並叫管理員逮到貓就用麻袋裝起來帶到遠遠的地方去放生。

我對貓並沒有偏愛也無力養牠，只是憐憫之心。大腹便便的母貓不見了，被丟到哪兒生產小貓咪呢？能碰到愛貓人士收留嗎？小貓咪生下來，是否也跟媽媽一樣成為街貓呢？那陣子牠們的影子不時浮在我心裡。

年底大掃除，整理了一下門外的鞋櫃，清完後看起來清爽許多。有一天由外面回來，鞋櫃下層竟然蜷縮著一隻貓，乍看之下很像那隻母貓，也是褐色帶白紋身，是妳嗎？上次那隻母貓從沒上過我住的七樓，牠怎麼上來的？牠怎會知道這裡有空位呢？

看到我來，牠警覺地跑下樓梯三、四階，停下來看我觀察動靜。我站著，牠也不動；我從包包拿鎖開門，牠又往下跑幾階。

心想，我應該可以每日置放一些食物在門口餵牠，但我們一個樓層的另外四戶鄰居一定會發現，我也不想善門大開，怕將來不知如何善後。

過年那段期間台北天氣非常冷又常下雨，我想小貓來是找溫暖的地方棲身吧？我穿羽絨衣、厚棉襪擋風禦寒，想到牠那麼單薄我趕緊進屋找出一件小棉被，趁牠出去尋食時鋪上；晚上我輕輕開門，看牠已經蜷身在小棉被上面睡了。那些時日，我進出門都踮著腳走，怕牠緊張，牠去覓食不在時，我才正常邁步。

天氣暖和很多天了，牠都沒再回來，進出門我總會望一望鞋櫃下方，還是很希望再看到牠。說也奇怪，有一天牠出現在家門口，不慌張，眼眸明亮地看我一下轉身就走，是來向我道謝或道別的嗎？

這隻街貓，帶給我很多聯想，其實街貓或家貓都一樣可愛，不同的是家貓只要喵兩聲，主人就噓寒問暖，可是街貓喵到口乾舌燥也不見得有人理。就像我們人類，生長在不同的家庭或國家，處在好條件的環境衣食無缺，能受到良好教育；生長在惡劣環境，缺乏教養、失去溫暖的可憐孩子，能吃飽一頓就很滿足。貓狗不也是一樣，我坐捷運常看到有人雙手推娃娃車，上面蓋個遮陽布，我低頭看一下是隻狗，我問主人，她說要帶去某公園，讓牠跑跑跳跳遛一遛；在街上也看過年輕的小姐抱著小貓咪，在身上又親又吻說：「要乖喔！媽咪喜歡你。」幸與不幸真是只有一線之隔啊！

謝謝這隻貓跟我結緣，也讓我體悟到，生而為人，無論幸與不幸都應努力種下善因，讓生命遠離苦難的條件。（本文由「台北市閱讀寫作協會」提供https://www.facebook.com/TWLA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