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菽蓁

印度人的節奏遠非外人能理解，在快與慢、人與我之間，都有自己的邏輯，這是一個年老但不龍鍾的國家，對人、對動物的距離很近，但是對自己的文化卻有著堅持。穿衣服也是、料裡也是，過日子的腳步也是。

做生意也是跟你很親近，鋪了墊子的地板可以脫了鞋子進去，不像購物而是那種去鄰家看東西似地很放鬆的感覺，老闆通常只會和你點點頭不急著向你推銷，你在店裡瀏覽一番後再轉頭面向老闆，他才會真正的搭理你。在裡面挑三揀四散了一地的衣服圍巾，老闆也不忙著收拾，只是一個勁兒晃著頭說著：「ok ok no problem」於是我們就在一下午的「no problem」當中放心的拆了又挑、挑了又拆，直到好不容易挑好了滿意的東西時，店裡已經堆滿了一地凌亂的衣服了，我們心虛表示歉意，惹得老闆又是一連串的「no problem」！（見圖／香海文化提供）

最後到了結帳時間，說好全部打九折，我們也仔細算好錢付了帳了，誰知老闆接過錢之後算了半天，又拿一折左右的錢堅持要還給我們，在語言不通又趕時間的情況下，我們只好滿腹狐疑接過錢離開了。直到離開印度之後兩人還在反覆嘀咕：「當時明明沒有多給錢啊！為什麼還退我們錢呢？」接下來幾次接觸中見到的，也都是印度人和善親切的一面，心中不禁為先前的負面傳聞偷偷鬆了一口氣──畢竟他們都是佛陀的故鄉人啊！

自然不造作的善良熱情在孩子身上更能看到，迎面碰上的孩子會盯著你看，大眼睛全然不迴避人，嘴角總是彎彎向上隨時等著你向他微笑，他好回應你一聲「na ma ste」（印度話：你好），路上砂礫漫布但他們赤足走在路上，腳步常是輕快的。走出店鋪已是向晚時分，穿著制服的學生三五成群談笑走過，鄉村小路上有小孩快樂的嘻鬧聲，見人走過還不忘順便飛來一個笑容，純真的笑顏多少安慰了我內心莫名的感慨。

路上有年輕媽媽牽著一位五、六歲的男孩和我擦身而過，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年輕媽媽輕聲教小孩與我應答，態度溫柔而堅持，一旁的印度朋友說媽媽是附近學校的老師，媽媽優雅有禮地和我道別，牽著小手的背影將小路拉得很長！

泥土路上的大小坑洞走起來坎坷不平，雨季來時，這些坑洞淹了水恐怕更難走了，但是看她們熟悉的繞過坑窪很有默契似的，「倆人相互提攜，再堅難的路也一定能走過去吧！」我這樣想著。

背影已遠，不知怎的我竟在心裡念叨著：「no problem！」「 no probl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