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娟瑜

在成長團體分享中，大家笑得好開心，唯獨明月皺著眉頭，一臉困惑，她似乎在理解別人話語時，碰到了困難。

「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可是同學們卻笑成一團，我擔心自己有問題？」

當時，有一位媽媽學員分享她寶貝兒子的童言童語，非常可愛，可是明月一點感覺也沒有。

超不會察顏觀色

明月一臉疑惑地說：「我老公經常說我在狀況外，是不是跑去神遊了？兒子和女兒也常說我答非所問。以前聽了會生氣，最近一、兩年，才發現自己確實需要改進。」

一般而言，嬰兒出生後，聽到大人的對話，看到大人的肢體互動，會去感受周邊人來人往的微妙關係，多少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會比較得體，或明瞭對方眉目之間流露的神情是代表什麼意義。

然而，明月在這部分的能力很欠缺，她常對周遭人、事、物的發生沒有立即敏銳的反應，更不要說在溝通表達上會有恰當的回應。

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她在學校被三、四個男同學堵住，不讓她上廁所，他們譏笑她是個「啞巴」，因為她一天在學校說不上一句話。

明月說：「當時我很想學女同學的伶牙俐齒，立刻反擊，卻完全說不出口，只能默默低著頭走開；那天回到家，我也沒告訴媽媽，等寫完功課，洗過澡，看過課外書，躺在床上，感覺才慢慢湧出，那個晚上，我是含著淚水入睡的。」

後天啟發的潛力

「明月，妳不是先天智商低，也不是無感的人，妳只是文化刺激不足才會這樣，透過後天的學習，絕對可以進步得很快。」

因為在團體分享中，明月曾經說過──她六個月大時，媽媽就把她抱離夫家，一年後才正式離婚。辛苦的媽媽為了養活她，做了許多苦工，回到家之後，就很累了，倒頭就睡。這就是為什麼明月從小很安靜、很乖巧的原因。

「咦？那妳老公……」我很好奇明月是怎麼與老公相識並結婚？」

「是他主動追求我的，因為他受不了婆婆的強勢，所以刻意找一個少開口的老婆，但他也沒料到我竟然連吵架都不會。他生氣、開玩笑、或徵詢意見，我都搞不清楚。」明月吐了個舌頭，我第一次看到她出現「調皮」的表情。

再啟動親密關係

為了訓練明月啟動「察顏觀色」的機制，找回人際親密關係的密碼，我請她每周到電影院，選一部家庭倫理影片，仔細注意每個角色的對話、動作、表情，接著到書店找到原著閱讀，然後到電影院再重看一遍或兩遍，接著我們一起討論其中的細節和奧妙。

果然，明月進步得很快，不到半年，她對雙關語、幽默的對話，或是指桑罵槐的溝通訊息，都逐漸弄懂個中巧妙訊息。

不但如此，明月也努力爭取成長團體中主動表達的機會，有一回，她站起來搶著「說笑話」，因為還未抓到竅領，所以笑話說完，全場竟鴉雀無聲。

二十秒後，學員才爆出笑聲，但「發笑」原因並不是「笑話」本身，而是明月一本正經努力地想把笑話講完整的嚴肅表情，讓大家覺得她好可愛。

事後，明月才知道說笑話，自己也要融入情境中，再活靈活現地展演一番，好讓聽眾進入想像的畫面，然後各自心領神會，而爆出笑聲。

雖然明月仍在努力中，不過，她對未來充滿了信心，還告訴我說：「至少，我的孩子已經不再說我是白目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