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肉眾生肉,名殊體不殊,
原同一種性,只是別形軀。
──宋‧黃庭堅
豐子愷先生繪作的這幅〈平等〉圖,是一幅相當有趣的漫畫,有豐子愷的幽默在其中。
圖中,一位年輕的男子坐在椅子上,與一隻坐在地上狗對望。狗在想什麼姑且不論,但是人似乎陷入沉思。他想必是涉獵了一些有關佛學的著作,眾生平等的觀念在他心中發酵著。
他想到「我肉眾生肉」。同樣的肉體,化學分子相去不遠,只是,我是人,牠是狗,還有經常見到的雞、鴨、魚、飛鳥、兔子、貓、老鼠……;無不都是由肉體、精神組合而成,誠然「名殊體不殊」,同樣都是有情識的動物,只是每種動物各有名稱,長相亦不同,智力發展、能耐本事也各不相同而已。
此位男子正在思考他與愛犬之間,原為同一種性,只是形體有別。他痴痴地望著狗,狗也痴痴地望著他,眼神交會許久,愈看愈感到他與狗之間有一種異常的親切感覺。
說不定此男子前世為狗,今世為人;而此狗兒前世為人,今世為狗;或許前世他們就曾相識,為主人與家犬的關係;今世再來娑婆世界輪迴一遭,角色互異,人畜顛倒,但是有緣相遇,故能一見如故,倍感親切,因而感情彌篤,因而能夠如此對望良久。
這樣一幅漫畫,發人深省。讓人想到,在這一生中,經常遇到許多人,許多動物,不油然地感到親切或有敵意,可能都是前世的朋友或敵人喔!
豐子愷在圖中以英文引述屠格涅夫的名句格言:「They are the eyes of equals」,意思是:「他們眼中彼此是平等的。」在畫中以簡短的英文點出畫題,這是豐子愷先生漫畫的特色之一。
(台灣駐瑞典王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