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麻雀

疫情期間，魚腥草因能抗菌、增強免疫力而價格上揚，許多人對它或許陌生，我們家卻少不了它，不論以新鮮葉片切碎煎蛋，或整株晒乾煮茶，喝冷的、喝熱的都好，那熟悉的特殊風味，意義非凡。

幼年，對於爸媽種的花草沒多上心，只知道騎樓下的柱子旁，總是排放著壞掉的鍋、扎了洞的保麗龍箱、缺了角的花盆，每個容器裡盡是綠意盎然：左手香葉片厚實挺拔，是家庭常備藥用植物；九層塔分綠梗和紅梗兩種，採摘嫩芽之後反倒長得更加茂盛；有幾盆植物我不愛，碰到它就散發出魚腥味，手上的臭臊味久久不散，聽大人說它是平民百姓的寶，叫做「魚腥草」！

當心型的葉片長得密密麻麻，媽媽就會一把一把抓住，用刀從靠近泥土處將整盆的魚腥草「剃光頭」，只留下白色帶點紅色的細莖，交代我仔細澆水，好讓它快快長大。

當時的我傻傻以為沒了葉子的魚腥草根本活不了，所以只應付了事，用水瓢舀水，這裡澆澆那裡灑灑，心中盤算著種什麼漂亮的花好？

收割後的魚腥草在烈日下曝晒，很快就完全乾燥，稍加清洗後，就被媽媽煮成黑褐色的青草茶，說也奇怪，煮過後那股奇怪的氣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清香，聞再多次也不會膩！

煮好青草茶的隔天早晨，我特別期待吃早餐，因為媽媽除了煮菜、飯，還準備一人一個大杯子，杯裡放入幾塊冰糖，打進一整顆生雞蛋，再從茶壺沖下幾近滾燙的魚腥草茶，我邊攪拌邊看著蛋花起起伏伏，慢慢大口呼氣吹涼，再小口小口的喝，蛋花顯得超級滑嫩，搭配冰糖的微甜，讓魚腥草茶成為我心目中最好喝的飲料，不！是全世界最好喝的飲料啊！

心滿意足的我舔了舔嘴唇，半走半跳的到騎樓下，認真的對那幾盆光禿禿的魚腥草說：「你還是快快長大好了。加油！加油！」

因為全家人都喜歡這個滋味，所以媽媽吩咐我到後院多種一些魚腥草。說是種，其實就是把土挖鬆，隨意地埋進像毛線一樣粗細的地下莖，最後再灑灑水就完工了。媽媽說魚腥草是草，生命力很強，很容易就能落地生根。此時，陣陣的臭臊味催促我趕緊用肥皂把手洗乾淨，植物晒乾前後的氣味竟有天壤之別，大自然真是太奇妙了啊！

多年來食用魚腥草，並非看中它治咳嗽、抗病毒等療效，純粹喜愛它容易種植與晒乾後的迷人風味，這陣子在市場上看到它，很小一把就賣五十元，媽媽和我掐算著煮一大鍋要用到的數量和價格，決定在自家後院的盆子裡分株，多種一些，「快長大吧！魚腥草！」心中吶喊後，連忙去洗手，我聽見媽媽喃喃說：「嗯，這氣味真的不好聞。」說完，母女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