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珠芬

「德國製造」隱含優良品質密碼，深受台灣人喜愛。那麼當德國鐵路出槌時，會是怎樣的情境呢？這種事被我遇上了。

離德國首都柏林約一個小時車程的威登堡（Wittenberg），是基督教改革家馬丁路德在十四世紀對抗梵蒂岡教廷，從而啟發新教的地方。異常燠熱的八月下旬，我和好友小慧在一個星期天的早上，從柏林中央火車站出發，來到傳統小鎮威登堡，悠哉地參觀宗教改革紀念教堂、瞻仰路德墓碑、刻在教堂大門上挑戰羅馬教皇有名的九十五條論綱，逛逛宛如中古世紀的小鎮。未料，五點多突起一陣狂風大雨，隨後冰雹如彈丸直射，兩人躲在屋簷下仍落得一身溼。

好在十幾分鐘後天氣放晴，漫步走回車站，搭上返柏林的火車。車行不久就有德文廣播說，因為方才的大雨，路樹倒在鐵軌上，火車到下一站將停駛。

到站後，又聽到廣播說火車過一會兒會再開，於是放心留在車上。此時車上大部分人陸續下車，有一位年輕的德國女乘客熱心地走過來用英文問我：「剛才的廣播你聽懂了嗎？」我十分自信地簡捷回說：「懂啊！」心中沾沾自喜還略通德文。

約過二十分鐘，我觀察到車上僅剩少數人，其他人都站在月台，心覺有異，問留在車上的乘客，才知火車馬上會開，然而是開回威登堡。我大驚，拉著小慧在最後一秒跳下火車。

月台上約有一百多人，安安靜靜，不聞喧鬧，德鐵公司有一位高壯的員工，也不多言語，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我和小慧驚魂甫定，又入五里霧，左右探問後加入靜候行列。等了好久，終於幾輛大巴士出現，我們上車坐定後舒一口氣，以為這就可以一路回柏林總站了。誰知車行二十分鐘後，停在一個小火車站。原來巴士只繞過路障地點，一群人下車，再度無奈站上月台。等了二、三十分鐘才有火車進站，再坐約四十分鐘，到達一個烏黑小站。德鐵那位老兄聲稱柏林到了，任務結束，揚長離去。天啊，此地是柏林的最外圈，離中央火車站還很遙遠耶，竟然就將我們「丟包」！

此時已過半夜十二點，可銜接的市區捷運早收工了。荒區小站沒什麼計程車出入，偶有一輛出現，四人自動一擁而上，沒人排隊。我另闢戰區，到對面較偏僻的街口試運氣，還好沒多久有一輛九人座計程車的乘客下車，我和小慧迅速鑽進，坐定後再一想，夜深了，人生地不熟，不如開放共乘有人做伴，也多幫幾個人趕快回家。我一揮手，馬上招來六個人，並由他們溝通，談妥到中央火車站一人十歐元。

這一晚，回到旅館已經是凌晨一點半，錯過晚餐，飢腸轆轆上床。

這趟出槌的火車之旅，幸好有幾位友善的德國人，一路招呼我和小慧兩個常在狀況外的觀光客。「德國品牌」VS.瑕疵處理，沒有大吵大鬧，即使有人生氣，也只是板著臉說隔日必定要去德鐵公司投訴。眾多乘客一同展現出來的理性，值得按讚！

(本文由「台北市閱讀寫作協會」提供https://www.facebook.com/TWLA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