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沐雨

那天，讀研究所的老二在LINE上寫了幾句話，讓我看了後有如當頭棒喝。原來，我也在不知不覺中，因為對另一半的不滿，複製起母親對待父親的模式，在無意中逼孩子選邊站。

兒子寫到，「阿母啊，我知道有時候妳對爸很不滿，但情緒化的講話方式，對解決事情並沒有幫助呀！就因為一時的爽快，最後不是又換來兩敗俱傷嗎？爸爸其實一直很在意，昨天通電話的時候，他跟我抱怨了一下。雖然我知道，妳真的真的有太多不滿了。」

看到兒子這樣寫，我真的嚇了好大一跳，趕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他講清楚。

我跟兒子說，「其實事情並沒那麼嚴重啦！都是媽媽太老實了。起因是爸爸說，如果他把大叔叔欠的一百二十萬要回來，就要給我去買中鋼的股票。我說我不要那麼多錢，我只要拿回外婆往生時領的十萬元公保就好了（當時拿給外子償債），因為那有紀念性。誰知道，這樣他就不高興了。」

兒子看了我的解釋後才釋然，也因為這件事，讓我想起了以前父母親的相處模式。

父親因為沒受過什麼教育，無法找到固定的工作，做生意也都失敗，加上操勞過度生病，復原之後無法做粗重工作，因此，家裡的經濟重擔就落在了母親身上。偏偏，父親的人緣非常好，尤其是異性緣，男女朋友一大堆，而且總是有很多不同的玩樂方式，所以，母親不但要做小生意養家，還要一面追查父親在外的行蹤。

不過即使是這樣，父親也不曾離棄我們，我們還是有一個完整的家。只是，母親獨自承受這些壓力，難免會跟孩子抱怨起父親的行為。

久而久之，家裡幾個孩子都站在母親這方，替她抱不平，並因此日漸疏遠父親。以致父親生病的最後那段時間，即使他一再跟母親懺悔年輕時的浪蕩，我們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照顧他，甚至找理由不回去看他。等父親走了之後，才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孝順父親。

連外子都說，我們與父親相處的狀況，都是因為母親的關係。但其實這也不能怪母親，任何人碰到這樣的壓力，都會想找一個出口傾訴。

我承認，因為外子脾氣暴躁，情緒管控沒那麼好，加上用錢無度，讓我吃盡了苦頭，難免會對孩子抱怨這些狀況。長期下來，或許孩子也會在無形中選邊站，想替我出氣；但事實上，在這種情形下受傷害的還是孩子。

其實平心而論，外子是愛孩子的，對家庭也有負起責任，我想，大人之間的問題還是應該由大人自己來解決，不該讓孩子也捲進這不愉快的漩渦裡。所以，自從看了兒子寫給我的那些話之後，每當我忍不住又要在孩子面前批評外子時，都會先讓自己停頓一下，緊急煞車，把話吞回去。

我希望，孩子們都能夠無芥蒂地跟他們的父親相處，不要重演我們手足與父親相處的模式，也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遺憾。